在手指點入的位置,湖面漸起一圈又一圈向外蔓延擴大的波紋。小精靈清楚感受到了底下水流的阻礙,更想要将整個手掌陷進去,試圖抓住某些東西。
烏雲悄然蓋過頭頂,男人的手掌小心地裹住她的半身,将希貝爾拉了出去,遠離這詭異的,不知道通往何處的鏡子。
精靈高舉自己沾濕的手指,想要證明方才的經曆,“鏡子後面真的有東西!”
船副懲罰性地用手指按下她的頭,警告她過于魯莽的行為,很快就放開,任由希貝爾在夥伴身邊轉來轉去,觀察每個人試探不同鏡子的情況。
“那我們隻用找帶有水漬的,就是正确的咯。”拉奇拿出被前端焦黑的木棍。
船醫給符合情況的鏡子前做标記,問“這麼多通道,分組行動?”
香克斯下意識點着腰間的格裡芬,眼球向下瞟思索些什麼,他側身面對那位女性精靈,問,“隻有一個路?”
“應該不是,好幾次水位與聲音并不相同。”薩希拉搖了搖頭,“大概分為海、湖和瀑布等。”
薩希拉每次通過并非全然相似,并不一定會沾濕,但水的聲音一直存在。祭祀當初也沒法想象入口竟然是一面鏡子,沒了眼睛終究是不方便。
“運氣遊戲。”香克斯好像是想到了些有意思的事情,他的船員最喜歡未知的探險,不然怎麼當海賊,他問在半空亂飛的小精靈。
“希貝爾,再用秘源給我們作标記呗。”紅發回憶起那次東海無名小島的經曆,“就像上次一樣。”
聽到了有人叫喚她的名字,希貝爾稍稍拿回自己的一點神智,停留在紅發的面前,開始在懷裡搓着一個亮晶晶的球形物體。
小精靈說,“行,都過來吧,讓我們圍成一個圈~”
“耶稣布往右走點。薩希拉你也來...”
她邊捧着懷裡的小球,邊在不斷指揮夥伴站立的位置,偶爾置于人類的肩前,越過他們的身後,似乎是在比對什麼。
也許有位黑發男人敏銳察覺到了她的意圖,手臂交叉,無奈地看着她忽上忽下忙碌的樣子,小精靈朝他眨了眨眼。
“好啦,都準備好了嗎?!”希貝爾托起逐漸膨脹的球體,身體左搖右擺都怕她掉下來。
本鄉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上一次希貝爾這樣再三的詢問,還是向他‘好心’透露在綠洲的湖裡有具不知沉了多少年的屍體,而他正好前不久用那些水漱了口。
絕對不對,船醫看見了精靈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瘋狂向貝克眨眼睛,她一定要搞破壞了,他覺得還有機會挽救一下。
“等會...”心覺蹊跷的船醫朝她伸出爾康手。
球體内部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随着發聲它越來越亮,裡面的成條狀的細線如同樹木成長那樣分裂出枝條,相互碰撞,壓縮本就狹隘的空間。直至整個球體呈現出瑩綠色,充滿了膨脹生長的秘源,猛的一下炸裂開來。
亮晶晶的星星從空中墜落,附在每個人的頭發衣物表面。與此同時,末端悄然連入鏡中世界的半透明繩索,快速圈起人類與精靈的腰間,往後拽去。
本鄉被抛在空中的瞬間,看見了副船長眼疾手快,迅速撈起從半空飛的不穩當的小精靈,跟他一同消失在鏡面。船醫直呼幹得好,始作俑者一齊入局,活該。
而萊姆瓊斯最先進入這裡,給他墊背。可很快在本鄉環視四周,兩個難兄難弟對視一眼,再也笑不出來了,時尚哥和潔癖哥受到了劇烈的沖擊。
“希貝爾我要宰了你...”
泥地怎麼不算含水呢,萊姆瓊斯與本鄉喜得隐藏款。
...
湖水擠入衣物的縫隙,連同你的指甲縫都被一同包裹在其中,不同于像嬰兒蜷縮在母親體内溫暖的羊水。冰冷的,第一時間身體止不住因寒意哆嗦起來,後悔上一個時刻的某個抉擇導緻當下的後果。
然後适應。
水底很甯靜,似乎與透過一層薄薄的水面就能與地面隔離開來,微弱又模糊,那不會是在喚你的名字。咕噜,它們撫過耳廊再深入進去,溫柔用手掌合上你的耳朵,并且敞開它的臂彎攬進懷裡。
你需要放松,水流推着你向前,或者是下沉,這沒有關系。軀幹會比手腳更快落在下方,于是思慮都被抛去了岸上。你也不會想再上岸,隻有軀殼在水底,那起碼屬于你自己。
砰砰。拍打震起整個平靜的湖面,帶起那層隔閡的波瀾與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