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景臉上挂滿汗珠,雖然受傷嚴重,但是這一刻他覺得是甜蜜的,幸福的。
他閉着眼,腦中閃過林初輕輕吹着傷口,輕柔的為自己在傷口處,纏上布條。
突然的劇痛讓他睜開眼。此時的林初正在用她那纖細的指尖摳着他的傷口,正試圖将裡面的碎石摳出來。
安靜的坑中傳來血肉黏膩的聲音。石景滿頭大汗,随着石子的取出,他悶哼一聲。
“很疼麼?”林初第一次給人包紮,邊纏布條邊問。
“不疼,一點也不疼。”石景看着身上淩亂的包紮,他咧着嘴,對林初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一滴汗珠順着臉頰滴到口中,味道滿是鹹苦。
林初站起身環視四周,坑中爬着有一些小型昆蟲,林初看到這些蟲子,她咽了咽口水。
“等天黑吧,他們還在附近。”林初說着坐在石景身旁,并肩靠在坑邊。
天色漸暗,石景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林初的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她的手壓在他的傷口上,他擡起林初的手腕發現她體溫有些燙人。
石景擡手貼在林初的額頭處,滾燙的溫度傳來,她的高熱複發了。石景心中滿是自責,他到底沒有保護好她。
石景摟過林初,看着她絕色的容顔,眼中寫滿了心疼。
“為……”
“阿初你說什麼?”石景貼在林初身前。
“為什……麼,隻有我……沒有……娘。”林初口中呢喃着,說着,一滴淚從她的臉頰滑落。
這是石景第一次見到林初流淚,如果不是因為高熱燒糊塗了,可能她這樣的女子,這輩子都不會哭吧。
石景擡起手,将那滴溫熱輕輕擦掉。他無聲的歎了一口氣。擡頭看向坑頂。
對于習武過的他來說,爬上這個兩米多的坑很輕松。
他将林初輕輕靠在坑旁,他緩緩起身,站起身的瞬間他感到一陣眩暈,他伸手扶着坑壁。
他搬起一塊石頭,墊在腳下,他一個起跳,沒有夠到坑頂。
“……”
石景有點無奈,看來他還是低估了這身傷。
他開始起跳第二次,第三次……
終于在不知道第幾次的時候,他夠到了坑邊,剛頂部有塊石頭,給了他一些着力點,他緊緊捂着石頭,擡起腿爬,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了上去。
夜晚的山林沒有一絲光亮,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好在今晚一輪滿月高挂,就着月光他不停的尋找起來。
所過之處傳來蟲子窸窣的蹦跶聲,和山鼠的逃竄聲。雖然這是皇家獵場,可裡面卻有不少飛禽走獸的。在沒成為皇家獵場之前,這裡還頻繁出沒過狼群,狗熊等野獸。
山路很是難走,石景在草叢邊不停尋找。他目光一掃,看到不遠處一棵枝葉寬大的草藥。
石景眼中充滿喜色,他快步上前,寂靜的夜晚傳來,“噗次。”一聲。
疼痛感頓時從腳腕處傳來,借着月光,他看到一個鏽迹斑駁的捕獸夾刺穿的他的腿。
皇家圍獵場是不會出現捕獸夾的,除非這夾子在這還沒成為圍獵場之前就在這了。他自嘲地笑笑,他的運氣還真是好。
他俯下身,使勁将這鐵夾掰開,可是他已身負重傷沒有氣力,而且這鐵夾恐怕沒那麼好取。
他無奈,忍着疼痛一步一步的朝着那棵草藥走去,他伸手将草藥連根拔起。
月光下,一個人影在漆黑的密林中一瘸一拐,朝着湖邊艱難前行。
走至湖邊,石景将身上的血衣洗淨,随後緩緩走回坑邊,此時的石景已經渾身疲累,他望着坑内發着高熱的林初,他下去後可能再也上不來了,他必須帶着林初離開這裡。
他忍着劇痛,撿起地上的樹枝纏繞出一條繩子,固定在大樹上,将另一頭扔進洞口,他拿着草藥,順着繩子回到坑内。
他坐在林初的身邊,渾身的傷痛使他不停的喘息,随後将洗好的衣服撕成布條疊好敷在林初的額頭上,退燒。
他拿起那棵草藥,摘下一片葉子,輕輕掰開林初的嘴,将葉片放入她的口中。
他看着林初精緻的容顔,他從袖口拿出一根山茶花發繩,将林初奔跑時風吹亂的秀發,攏在一起,用發繩綁好。
做完這一切,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他坐在林初身邊,将頭輕輕靠在林初的肩上。
迷迷糊糊間,林初睜開眼,随着她的動作,額頭上的布條掉到了身上,她坐起身,發覺口中含着一片草葉子,她将草葉子拿下來,側過頭,發現靠在自己身旁石景身體已經有些涼。
“石景,石景?”林初伸手在石景臉上輕輕拍了兩下。
可石景已經深度昏迷,沒有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