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玄度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柳舜華點頭:“好,我答應你。”
賀玄度這才收回了手,神色得意,“這還差不多,不枉我英雄救美,為你出盡風頭。”
柳舜華蹙眉,無奈地搖搖頭,他講話口無遮攔的毛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改。
默默收拾好桌上的藥品,柳舜華交還給一旁的侍衛。
賀玄度話入正題,“你今日來可是在刺史府有了什麼發現,想要找我幫忙?”
柳舜華點頭,“我确信,表姐被刺史府的人給軟禁起來了。”
賀玄度:“你沒有見到人?”
柳舜華道:“不,正是見到了人才覺得奇怪。”
賀玄度知道柳舜華心細,問道:“怎麼個奇怪法?”
柳舜華握緊手,“表姐她……已經被鄭充折磨得不成樣子,全身都是傷,卻不敢讓人知曉。”
不等她說完,賀玄度便罵道:“這個鄭充,打一個女人,算什麼本事,看來昨夜真的是便宜他了。”
柳舜華深吸一口氣,“隻怕不止于此。今日見到表姐時,她似乎一直想方設法激怒我們,讓我們快些離開。我特意留意過,她的一舉一動似乎都有人在監視。”
賀玄度眉頭一皺,“何以見得?”
柳舜華想了想,“表姐身邊的嬷嬷,不對勁。表姐說話之時,眼光總是不經意地瞥向她,好像是在觀察她的臉色。瑩兒發現表姐被鄭充毒打,說要尋刺史說理時,一旁的嬷嬷立即變了神色,下意識地擡起來手。她那動作,分明是想召人過來,以便随時制服我們。”
她憂心忡忡,“我總有一種感覺,此刻的刺史府,已經戒備深嚴,好像……好像要出什麼大事一樣。”
賀玄度略一思索,“你想讓我如何幫你?”
柳舜華:“我在涼州不認識什麼人,根本進不去刺史府。我想讓你想想辦法,找人進去,打探一下我表姐的情況。”
賀玄度點頭,又囑咐道:“好,我會想辦法讓人去查探。不過在這之前,你千萬别輕舉妄動,刺史府不是你能得罪的,知道嗎?”
賀玄度看着她,表情嚴肅認真,全然沒了方才嬉笑的神情。
這樣的他,像極了前世的賀玄度。
柳舜華有些發怔。
賀玄度被她盯着,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柳舜華,我知道,你此刻定是對我敬佩又仰慕,但你到底是女子,能不能矜持一點,别表現得這麼明顯。”
柳舜華兩眼一閉,轉過頭去。
他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打破對他的幻想。
柳舜華離開後,賀玄度癱靠在椅背上,吩咐侍從去熬一碗醒酒湯。
周松走了進來,問道:“公子今日怎麼喝了這麼多,可是有探聽到什麼消息?”
賀玄度揉着額頭,“别提了,他就是一個十足的賭徒,鄭刺史所行之事,他應是知之甚少。不過,我還是打聽到一個消息。據他說,刺史府最近花銷有點大,他似乎想幫着鄭刺史斂财。”
周松臉色暗沉,“這幫人真是貪得無厭,還嫌這些年搜刮得不夠?”
賀玄度坐直了些,“鄭充這邊,不必再探了。倒是柳舜華所說之事,或許是條線索。”
周松點頭,“柳小姐當真心思細膩,沒想到,竟讓她看出來了刺史府的端倪。”
賀玄度斂了神色,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着桌面,“自上次諸侯進京,彭城王便動作頻繁,這個關頭他又派人到涼州,本就不尋常。若真如柳舜華方才所說,那刺史府最近,必有什麼大動作。還有,她表姐這個時候被人控制了起來,那她表姐,說不定會知道一些内情。若是能聯系上她,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周松一拍手:“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那今晚我去一趟?今日我剛去過,那裡我熟。”
賀玄度想了想,“你先去探探路即可,千萬不要打草驚蛇,一切小心為上。
等到三更,賀玄度昏昏欲睡,突然聽到門外有動靜,馬上驚醒。
起床一看,果然是周松回來了。
周松一身夜行衣,跑得氣喘籲籲。
賀玄度倒了一杯水遞過去,他抓起杯子一飲而盡。
賀玄度問:“怎麼樣?”
周松喘着氣,“公子,有……大發現。刺史府裡有可疑之人出沒,裡面有洗劫商隊的賊匪。”
賀玄度眉頭深鎖,“你确定?”
周松咽了下口水,“萬都尉根據幸存胡商的描述,找人畫了畫像,其中一人臉上有塊青色的胎記,我看得真切。”
怪不得官府屢次出動都抓不到人,原來是官匪勾結。
隻是有一點賀玄度不明白,他們為何要洗劫商隊?
彭城王即便再不濟,也不至于要靠洗劫商隊來支撐他的野心。
燭火搖曳,燈芯噼啪炸開。
賀玄度突然想到了什麼,問:“近些日子以來,賊匪洗劫商隊共幾起?刺史府組織清剿共幾次?”
周松認真思索片刻,“賊匪出沒洗劫商隊,共八起。刺史府前前後後曾出動過五六次吧。”
賀玄度眉頭深鎖,“我懷疑,賊匪洗劫商隊,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幌子,刺史府真正的目的,是借着剿匪的名義,将這些人帶進涼州城。”
周松一驚,“刺史府竟敢如此行事,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賀玄度搖頭,他也猜不出對方究竟是什麼目的。
不過事關重大,賀玄度不敢耽擱,立即召來侍衛,讓他即刻啟程,告知城外的萬都尉。
安排好一切,賀玄度又問:“柳小姐的表姐那邊呢?”
周松啧啧幾聲,怒罵道:“那個鄭充,真不是東西。她那表姐,是真慘啊。我趴在牆頭,隔着老遠,都能聽到她那慘叫。阖府上下,竟沒有一個去勸。若不是怕打草驚蛇,我真想沖過去,給他毒打一頓。沒用的玩意兒,隻會打女人。”
他頓了一下,猶豫道:“我瞧着鄭充那個暴虐樣,用不了多久,她那表姐,便是不死也要殘了。”
賀玄度握緊拳頭,“方才不是說不知刺史府的目的嘛,不如就先拿他開刀,試試這裡面的深淺。”
周松撓撓頭,“公子打算怎麼做?”
賀玄度:“他不是喜歡打人嗎?好啊,那就打到他再也起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