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辭道:“爹這幾日古古怪怪的,我便跟來瞧瞧,他與你說什麼了不曾?”
蕭文欽走近他,瞧見他幹紅的眼眶,“碰巧遇到,閑聊兩句罷了。”
蘇晚辭将信将疑點了下頭。
蕭文欽問:“快晌午了,哥哥用飯了嗎?”
蘇晚辭搖了下腦袋,微微苦着臉問:“文欽,上回你說陪我去書院住幾日,可還當真?”
“自然當真。”蕭文欽按捺住觸碰他的欲望,笑問,“你幾時有空?”
“我這會兒就有空。”蘇晚辭仰頭看着他,眉宇舒展開,嘴角有了笑容,“咱們現在去吧,好嗎?”
“現在?”蕭文欽皺眉。
“不行嗎?”蘇晚辭失落地問。
蕭文欽哭笑不得:“你晌午飯還沒吃,這樣吧,你先随典墨上馬車,我去酒樓打包些吃食。”
典墨幾步上前:“少爺,我去吧。”
“你不知道他愛吃什麼,剛才去過的筆墨鋪子裡,有塊鯉魚戲水端硯,你去拿來,再拿幾套文房四寶。”蕭文欽看向蘇晚辭明顯高興起來的笑臉,“我很快就來。”
蕭文欽去了趟雲福酒樓,要了燒雞和鹽水牛肉,闆栗糕和百合酥剛出爐,便也要了兩盤。
馬車停在前頭巷子裡,來回就幾步路,蕭文欽提上食盒,穿過街道往小巷去。
典墨還沒回來,車夫将轎凳放下,蕭文欽登上馬車,彎腰鑽進車廂裡,見蘇晚辭乖乖坐在那,臉上的表情也好看,不再氣呼呼的,嘴角微微翹起,隻是眼珠子猶然紅彤彤。
蕭文欽食盒擺在側邊椅子上,挨着他坐下,揭開蓋子,單手捧着盤子,将筷子遞給他。
蘇晚辭抓着筷子卻沒動,歪過頭,打量蕭文欽的臉色。
蕭文欽挑眉一笑:“怎麼了?”
“文欽,那日的事情,你可是生氣了?”
“哪日?”蕭文欽将盤子往上湊了湊,“快吃,别餓壞了。”
蘇晚辭夾了一筷牛肉送進嘴裡,抿着唇細細地嚼了一會兒,“衣裳的事情。”
蕭文欽出神地盯着他蠕動的嘴唇,聽他說衣裳,又去瞥他衣襟,素日裡雖貪玩,卻總是曬不黑,脖頸下白皙的皮膚沒入衣襟内,随着下颚的動作,時隐時現。
蕭文欽喉頭幹涸,聯想起方才蘇姜海那一番敲打,心中越發叛逆,他将盤子擱去一旁,垂着眼睛慢條斯理整理袖子,淡淡道:“生氣又如何?不生氣又如何?”
蘇晚辭道:“你若是生氣,便多出去走走,自我開解一番,若是不生氣,那便當我沒問。”
蕭文欽噗嗤一笑,轉頭看去,卻見蘇晚辭闆着臉,嘴角又壓了下去,連忙又将盤子端起來,捧到蘇晚辭面前,讨好地道:“我開玩笑罷了,再吃兩口。”
蘇晚辭将将吃了兩口,搖頭道:“收起來吧,明日帶着去小溪潭吃。”
小溪潭是他們從前常去玩耍的地方,有一道小瀑布,又細又密的水簾,後面有個山洞,兩人常去那裡采果子吃。
蕭文欽将牛肉收回食盒裡,将好典墨回來,吩咐幾句後一行人便上路。
窗簾子落下,車廂裡俨然暗了幾分,馬車在街市裡走得不快,輕輕悠悠往前走,晃得人也昏昏欲睡。
蘇晚辭昨夜沒睡好,眼珠子幹澀酸痛,蕭文欽這馬車豪華,主位蜷縮着躺個人也不成問題。
蕭文欽像是知道他想什麼,主動坐去次座,微微俯着腰道:“你昨夜定是沒睡好,乖乖閉一會兒眼睛,到了我叫你。”
蘇晚辭枕着胳膊側躺下來,眼珠子猶然盯着蕭文欽看。
蕭文欽用手蓋住他的眼睛,輕笑:“快睡。”
蘇晚辭長睫毛在他掌心掃了兩下,緩緩歸于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