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季月問道:“話說回來,這幾日你在宅子裡,有沒有試着去向老爺子求情?”
田婉兒小聲說:“老爺子素來都不喜歡我的,況且他病着,我......”
朱道柳這些天話少,忽然間提起:“我看老爺子身邊的時良景,對你倒是有幾分喜歡,你從前不知把握,如今也失了機會了。”
“我、我為何要把握這些。”田婉兒嘴唇發抖,“我與他一個侍從,有什麼關系......”
“現在還來得及。”殷季月握住田婉兒的手,“婉兒啊,他這次立了大功,又卧床不起,需要人伺候,你去、你去伺候他,想辦法留在蕭家,說不定往後有機會,你再把爹娘接回去。”
田婉兒凝望着她開合不斷的嘴唇,直覺得諷刺,“爹?”
“表舅就是你爹啊。”殷季月露出幾分笑,“為了以後,咱們可以家人團聚,你去求時良景。”
田婉兒咬緊了嘴唇,胸膛急劇起伏,“娘,你說謊,他不是我爹!”
殷季月阖了阖眼睛,“那就沒辦法了。”她用盡全部力氣,提起田婉兒的胳膊,竟是将她一把推下了馬車!
田婉兒始料未及,後腰磕在車轅上,身體打了幾個滾,從馬車上摔了下去。
“婉兒!”朱道柳驚呼道。
殷季月攔住她:“别去管她,摔不死!”
“你、你這是幹什麼!”朱道柳一拍大腿,“你瘋了不成!”
“她無處可去,隻能回蕭宅。”殷季月咬咬牙道,“就賭她能不能扳回這一局!”
田婉兒渾身鈍痛,她忍着痛苦,匆忙爬起身,卻見馬車逐漸走遠,朦胧的視線裡已經沒有了殷季月的身影,方才那張決絕的面孔卻似刻在了她的瞳孔裡。
田婉兒諷刺地想,昨日蘇晚辭給了她一千兩的銀票,她還沒來得及拿出來。
*
譚真扯了一下身上的華服,苦惱道:“我穿這件去接親,會不會太浮誇了?”
“不浮誇,是該隆重些的。”謝牧屏圍着他打轉,“你再戴些玉佩墜飾,這樣才得體。”
譚真羞赧道:“我怕搶他風頭嘛,萬一旁人以為我是新郎官就不好了。”
蘇晚辭正在吃酒釀,不慎嗆進喉管裡,劇烈咳嗽起來。
謝牧屏哈哈笑。
“牧屏,你穿什麼衣裳,我借一件給你?興許有點大,你改改。”譚真沖蘇晚辭擠了下眼睛,“借花獻佛,不礙事吧。”
蘇晚辭埋頭吃酒釀:“随意。”
謝牧屏忙不疊道:“不用了,我有好衣裳穿。”
“别浪費銀子嘛。”
謝牧屏結結巴巴道:“晚辭也送我衣裳了。”
“是嘛。”譚真把外衣脫下來,換回他的舊衣裳,坐去桌前喝燙過的甜酒釀,問道,“文欽他祖父沒事吧?”
蘇晚辭道:“我昨日去看過他,臉色紅潤,想必是沒事了。”
譚真喝着酒釀,又問:“怎麼聽說,朱伯父回老家了?”
“匾額不是砸下來了麼,請了術士來看風水,說是老家祖先惦記,文欽要成親,該回去祭祀,朱伯父得趕在迎親日前回去。”蘇晚辭道,“我也聽不太明白。”
譚真:“這風水學說,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朱伯父又是上門女婿,許是規矩不一樣。”
蘇晚辭小雞啄米般點頭,拍拍譚真的胳膊,“你少吃兩口,待會兒請你們下館子。”
“哇,這麼好,無緣無故下什麼館子?”譚真抹了抹嘴。
“我爹去了好幾家酒樓試菜,定不下來,問我的意思,咱們去嘗嘗味道再說。”蘇晚辭道:“放開肚子吃,吃不完打包,今天去一家,明天再去一家。”
譚真那叫一個高興,嘴都咧到了耳朵根。
正說笑,門簾掀開一縷,冷風獵獵往裡竄,李常佑從門外進來,滿頭是雪,溫溫笑道:“說什麼呢,這麼高興。”
謝牧屏道:“李大人來了,我們在說試菜呢。”
“試菜這種事情怎麼能不叫上我?”李常佑眯起眼笑,“晚辭,你忘記了,我家以前是開酒樓的。”
蘇晚辭笑道:“你來得正好,一起去吧,再叫上我爹,也湊出半桌人來了。”
“甚好,甚好。”李常佑笑得一派溫柔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