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烏拉烏拉用部落語言說了什麼。
接着又講一遍:“今晚的第一場表演,龜兔賽跑!”
藍頭巾說的是普通話!
那賀雨行下午當着他的面兒翻譯他的風流韻事,豈不是被聽光了!
石岩不敢看他的眼睛。
藍頭巾報完幕下台,往這邊來。
她躲避藍頭巾的視線交彙,心裡默念道:千萬别往我這邊來……千萬别看我……都是賀雨行說的,與我無關……
還好,藍頭巾坐到采旁邊的空位上。
關在籠子裡的兔子和烏龜此刻擁有自由,自由的邊界是圓台的周長。
就像寓言故事講的那樣,兩條賽道,兔子和烏龜比賽誰最先到達終點。
歡呼聲太大,兔子窩在起點,吓得一動不動。反觀烏龜,磨磨蹭蹭地爬到左邊,又爬到右邊,爬到圓台邊緣,無數雙手争先恐後拍龜背,哒哒哒!
石岩被捆在圓台下,這個角度能看清每一個觀衆。
他們的神經好像非常原始,什麼都感受不到。
繞圓台站着坐着蹲着擠着,眼珠子全都長在中心的圓台上,活物的騷亂,偶爾牽動觀衆席的神經系統,台下爆發出幾聲呐喊。
這些部落人吃着水果和烤肉,地上擺着甜酒,看樣子物質條件還可以,所以喜歡搞一些娛樂?比如看表演?
古代纨绔子弟鬥雞,西班牙鬥牛,就算是現在也都還有鬥蟋蟀的娛樂習慣流傳下來。
石岩正想着,一陣香味飄來,是從藍頭巾手裡傳出來的。
那隻兔子,拔去毛,砍了頭,活脫脫成了一隻烤兔。
藍頭巾撕下一隻兔腿,遞給采,采小口咀嚼。
賀雨行顯然也看到這一幕,他小聲說:“向陽部落的人喜歡感官上的刺激,愛看新奇的表演,如果我們能逗樂台下的觀衆,說不定有機會脫身。”
石岩點點頭。
藍頭巾高喊:“下面是采的獵物!”
毫無征兆地,石岩和賀雨行被推上圓台中央。
站在台上,石岩發怵。
她究竟是被烤的兔,還是幸存的龜?
賀雨行忽然耳語,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你從我身後退下圓台,往東北方向跑,那裡人少。”
兩人遲遲不動彈,觀衆席開始騷動,哇啦哇啦的聲音此起彼伏。
同樣是叽哩哇啦聽不懂,但這次語氣很兇,咬字很重,不是好話。
石岩看向東北方向,三個頭巾女人靠在牆角,嘴裡嚼着東西,眼神往圓台這邊瞥,也許來得太晚沒占到好位置。
采個子不高,但箍她的勁卻不小,兩條手臂肌肉非常明顯。
一個采她都掙脫不開,三個人,她沒把握。
忽然想到什麼,對賀雨行耳語:“别輕舉妄動,我想到一個能表演的節目能過關,你配合我!”
賀雨行閉眼,仰卧位躺在圓台中央。
“前方有人暈倒!确保周圍環境安全!立即進行搶救!”
擺好手腳和軀體的體位,她彎腰跪倒,兩手輕輕拍打肩膀,貼近賀雨行的耳朵,“先生你怎麼了!能聽到我說話嗎!”
手指撫上賀雨行的頸動脈,嘴裡念念有詞:“1001!1002!1003!1004……”
按準備的操作流程,下一步拉開病人上衣拉鍊,确認按壓位置。
肢體記憶帶動下,她下意識摸到賀雨行腰間,可哪有衣服啊,上半身全靠幾塊布條虛蓋着,一直被關着,向陽部落的人連衣服都不給換。
手指挑開布條,找到胸骨中下1/3交界處,她掌跟重疊,指尖翹起,開始按壓。
當然不是真按,不然把賀雨行按死啊!
隻在胸肌上蹭兩下,裝裝樣子就夠敷衍向陽部落的觀衆。
按壓結束,她捧着賀雨行的頭往一邊歪,随着身體擺動,蓋着的布條垂在腰上,石岩拽掉那塊礙眼的布條,借來一用。
布條暫時代替棉紗布,蓋住嘴巴。
按道理來講,接下來進行人工通氣。
賀雨行眼睫毛眨兩下,濃密的睫毛扇進石岩心裡,不斷提醒她,這是真人,這是真人,不是實驗室模拟練習的假道具。
表演進度卡在人工通氣這一環節。
本來就是臨時表演,不是正規操作。
這一步可有可無。
那就省了。
手指掀開布條一角,也許感受到手指太冰涼,賀雨行嘴唇動了動,摸起來軟軟的,比布條細膩一點,沒有什麼溫度。
他非常聽話,說好了配合演一個昏迷病人,真就一條鹹魚撅過去似的,除不可控的呼吸狀态外,幾乎沒有别的小動作,全程閉眼,很敬業。
借這個瞬間,石岩偷偷看。
觀衆席中,那些人齊刷刷站起來。
前排有人踮腳,擋後面的視角,後排人急了推倒前人,跟着踮腳,也有孩子從後排擠進圓台邊緣,占據最佳位置,托着下巴看。
石岩一動,孩子就指着她嘿嘿笑。
看樣子效果還可以。
石岩收收心,盡快入戲,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
心肺複蘇到哪一步了來着?
她視線落在覆蓋嘴唇的布條上,噢對,該拿掉布條,進行第二回合的按壓。
低頭,手指再次挑開布條。
可沒想到賀雨行居然動了,擡身幅度很大,他整個人湊過來。
輕輕的呼吸拍在她臉上,兩張臉的距離瞬間拉近,近在咫尺,溫熱的氣息遊走,不等她意識過來,柔軟的觸感印在她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