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看到的，應該是自己本本分分圈在家裡，什麼都不去招惹吧，隻有她萬無一失，體内的花木原也就萬無一失，他也就沒有負擔了。

此外，用他的話說，根本挽救不了什麼，也沒必要挽救，該走的會走，該來的終究會來，自我陶醉的美夢終究隻能感動自己，無謂其他。

如果做什麼事情都看得這麼悲觀，還沒有行動就預知失敗，那麼世界上值得為之奮鬥的事情也就沒幾件了。

總要試一試吧。

哪怕很遠很遠的距離，也不過是4個小時，也許失敗和成功之間僅僅隻差了4個小時的努力呢。張晚松爺爺的懷表能留住愛，那她希望自己可以留住等待愛的人。

電話裡，賀雨行的聲音清晰傳來，“有老鼠在咬床闆，還叫，我有點怕。沙發借宿一晚。”

石岩戳穿他，“你的聲音聽不出來害怕。”

“是真的怕，明天我找人驅鼠驅蟲。”

還是老樣子，無聊的幌子她一戳就破，偏偏賀雨行臉皮厚得很，拆穿了也隻當聽不見，她索性直接道：“我家沙發太小，可能容不下你這——”

“五百。”

“門沒鎖。”

五分鐘後，賀雨行抱着被子入住沙發，見台燈亮着，他思忖片刻，開口問道：“這麼晚了還不睡？”

“你到底是來睡覺的還是來監視我的？”石岩合上電腦，關掉台燈，反正信息查詢得差不多了，“這就睡了。”

卧室的床又大又軟，她習慣性拿起手機刷幾分鐘，信息繭房太精準，推送的全是異界人的小道新聞，有些博主自己遭受過失去至親的痛苦，希望為所有人撐傘，追蹤異界人一年了。

石岩點進博主主頁，開了好物櫥窗，清一色的追蹤神器，神器長得和安檢掃描儀差不多，能掃出警報聲的就是異界人，快來搶購！驚爆價隻要9.9！！

她給個差評，退出來。腦子越來越清醒了，一點睡意都沒，甚至還有點渴。

她蹑手蹑腳起床，接一杯熱水，靠在飲水機旁。昏昏暗暗，世界都模糊了，客廳什麼都看不清，黑暗中她的感覺也沒變得更敏銳，因為手摸着水不熱，喝進嘴燙出一個泡。

“嘶~”她手一抖，杯子輕飄飄，水直直撒下去。

意識到沙發上還躺着人，石岩在黑暗裡一陣亂摸索，“賀雨行你燙哪了，沒事吧？”

賀雨行低聲道：“還好隻是頭發。”

話音剛落，石岩就摸到他的頭，她揉了揉，前額的頭發後仰着，很濕，捋一捋，水珠沿着發絲往下滑，地上洇出一小灘水迹。

似乎不止前額的頭發，頭頂好像也濕了。

她往上摸，發覺賀雨行往上拱了拱，撞進她手心裡，似乎還蹭了蹭手心，親昵的舉動讓她吓了一跳，心撲通撲通亂跳。

黑暗慣會掩飾蛛絲馬迹，她兩頰發燙，溫度不輸灑掉的那杯熱水，伸出去的手頓時僵住，不知道該摸下去還是及時收回手。

正胡思亂想之際，腦子裡另一個聲音提醒她賀雨行可是個沒有情絲的人，親親抱抱在他眼裡都沒什麼，家常便飯而已，和他這種人在一起就不能自作多情。

他隻是随便動了動，說不定還是無心之舉，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卻腦補出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戲，太丢臉了。于是下手狠狠抓了一把。

痛得賀雨行輕叫一聲，“輕一點，頭發很疼。”

石岩拍他額頭，皺眉道：“叫你亂動。”

“你管我，”賀雨行拽了拽被子，蹭一下坐起來，“好端端被淋了滿頭水，一句安慰都沒有還揪我頭發，你好霸道。”

石岩心虛，摸索着開燈，不敢看他的臉，“你快去把頭發吹幹。”

賀雨行忽然坐直，濕漉漉的碎發蓋住眼睛，閃出晦暗不明的光芒，“你給我吹。”

“憑什麼？”石岩瞪他，對上他靜止的目光。

他下巴指石岩手中的杯子，有理有據，“你給我弄濕了。”

吹風機的暖風暖烘烘的，夜晚的寒氣都吹融了，吹幹的頭發又挺又直，毛絨絨着，帶着溫度，她随手一撥弄，頭發傾瀉如雨，賀雨行多半沒有脫發困擾。

“吹幹了。”她拔掉插銷。

“裡面還濕，你摸摸。”他握住石岩的手，往發根裡探，“是不是沒幹透，而且吹頭發别總照一個地方吹，你是不是故意來害我的。”

“真難伺候。”插上插銷，吹風機又吹了三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