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友遞來兩根香蕉，笑道：“看見你們兩個小年輕，我就想起來我跟我老婆，我們那時候膩歪起來不比你們少，”他看向石岩，“你和我老婆一樣可愛漂亮，不過我沒你對象好看，也不知道我老婆喜歡我哪……你們倆倒蠻搭的。”

對于這樣的贊美，石岩全當誇她好看，一概應下。

“你們怎麼認識相愛的……要是不方便就當我沒問，”病友塞一口香蕉嚼，雙眼掩飾不住對八卦的野心，再次試探，“說說呗。”

賀雨行眼神躲閃。

“也不是什麼隐私，”石岩大大方方，“我倆是高中同學，我長得好看成績也數一數二，他和我是同桌，學習不好總借我作業抄，就抄出感情了暗戀我。”

“然後從校園愛情一直接力跑，還是分分合合破鏡又重圓？”

石岩眼珠一轉，成形的故事随口就來，“愛情自古以後都講究緣分，我倆的事可複雜了，高考後他跟我表白還親我了，又突然玩失蹤出國，好幾年杳無音訊，大三的暑假他回來，我們才重新又好上。”

“愛情都是一波三折，我們也這樣過來的，不經曆曲折那能叫愛情？”病友絮絮叨叨，拉出他的愛情長跑記錄，聊着聊着沒聲兒，上下眼皮一合睡起來了。

病房一時陷入寂靜。

賀雨行按捺不住，他低壓眼眸，凜冽的目光要把石岩穿透，“那個男的現在在哪？”

“什麼男的？”石岩微微閉眼，她剛滴了眼藥水，打算眯一會兒。

“那個高中暗戀你，出國歸來求複合，你們還……”賀雨行難以啟齒，“還親過的那個男的。”

眼睛得到滋潤，摸起來眼皮也消腫了，她漫不經心道：“問這個幹嘛，真把你自己當我對象了，我們這關系複雜，别人不知道誤解就誤解了，裝裝樣子就過去了，你怎麼也當真。”

賀雨行一時語噎。石岩坦然地躺在陪護床上，微閉雙眼，她的臉近在咫尺，清晰看得到臉頰細密的絨毛，他的視線下意識盯着她的嘴唇，當年親過的地方，就是這裡。

他拂過身，輕輕蹭一下，唇間的柔軟一如既往。

“你幹嗎？”石岩驚得坐起，她胡亂擦擦嘴，“神經病啊，親我幹嗎？”

輪到賀雨行慢慢悠悠地靠在床頭，微微合上眼睛，散漫道：“因為你剛才語氣很不好，冒犯了我，這是懲罰。”

“哪裡語氣不好？”石岩快速略過一巴掌，力度恰當适中，夠賀雨行腦袋清醒，同時又不傷及皮肉，他臉邊微微發紅，自帶側影。

“你敢動手，我就動嘴。”賀雨行也豁出去了，直勾勾地盯着嘴唇看，沒想到這招險勝。

石岩老實交代，“我都是随口編的，哪來什麼校園愛情啊，全是我看小說看電視來的經驗，人家還給我分香蕉吃，還誇我，人那麼熱情就喜歡聊點八卦怎麼了，滿足人家好奇心不行嘛。”

“我看你不像編的，細節逼真，邏輯缜密，而且你說起高中同桌還笑了，笑得很開心，我看見了，你怎麼解釋？”

石岩撲哧笑出聲，腦補的畫面一一浮現，“我那時候要編故事，真把你代入到校園情節裡當我同桌。蟬鳴炎夏的教室裡，我随時随地一側頭，就能欣賞這麼帥的同桌，想想就美死了。”

這話一出口，賀雨行勉強饒過她，“你口才可真好，假的說成真的，真的說成假的。”

“害……我有件事問你，”石岩想起什麼，“家屬拿剪刀刺我那天，你怎麼知道我有危險，而且你都不知道我什麼科室，怎麼找進來的？”

“剛說你聰明，現在就犯傻，”賀雨行握住她的左手，手背和指節青紫着，碾壓的疼痛至今還沒消散。“那天你是不是被踩到手，疼痛引發能量波動，我覺得不對勁就去找你。”

他繼續道：“我聽你提起過，科室的庫房間對面能看到我陽台，而且看得很清楚，視角和距離卡一卡，不就很容易找到你科室。”

“你不去當狗仔可惜了，絕對能大賺一筆，成為狗仔界的頂流！”驚歎之下，絲絲暖流湧進石岩心間，她溫聲道：“難為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還是随口一提的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