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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6月7日——高考當天。
萬時儀在毛豆的堅持下,被帶到了考場。
然而,面對試卷上的“天文畫符”,萬時儀一片茫然,無從下筆。
同天晚上,萬時儀正坐在床邊,思緒飄忽不定,突然手機鈴聲響起,打破了室内的甯靜。
她接起電話,隻聽那頭傳來一個醫院工作人員正式而沉穩的聲音:“喂,您好,請問是程秦花女士的女兒嗎?”
“這裡是珍珠泉鄉醫院,您的母親突發疾病,雖已經全力搶救,但遺憾的是,搶救無效離世。請您盡快趕到醫院,處理相關的後續事宜。”
萬時儀皺着眉頭,程秦花?是誰?
“我不認識程秦花。”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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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理所當然的落榜。
高考後的第十天,她終于恢複了記憶,連帶着這幾天的混沌,一同如潮水般洶湧而回。
珍珠泉鄉的家裡,家居擺設一切依舊,但已物是人非。父親、母親相繼離世,這殘酷的事實如同鋒利的刀刃,正一刀刀将她的心千刀萬剮。
“我不認識程秦花……”
那天的回答曆曆在目,像惡魔一般,緊緊纏繞着她,不肯離去。讓她錯過了與父母的最後告别。
她坐在地上,冰冷的地面透過衣衫,刺得她肌膚生疼,但她仿佛感覺不到。
家裡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父母的氣息,但卻又那麼空蕩蕩,再也沒有了他們的身影和聲音。
她想哭,卻哭不出來,隻覺得心中像被千萬把刀在割,痛得她無法呼吸。孤獨和絕望像一張無形的網,将她緊緊束縛。
她覺得自己的心已經被撕得支離破碎,再也無法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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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四年後。
2024年,北京金融投資峰會。
會場中央巨大的電子屏幕上滾動着本次峰會的主題——“關懷驅動的未來價值創造”。
主持人:“接下來,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青年才俊、投資界的璀璨新星——韓煜琛先生,上台為我們分享他的獨到見解!”
在衆人雷鳴般的掌聲中,他穩步走上台,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也和她擦身而過。
當韓煜琛走過的時候,她下意識地低了頭。
韓煜琛倒是面色從容,和周遭的一切都保持着一種恰到好處的距離,走到程桴身邊時也沒有一絲停頓和異樣。
他從她身邊走過,隻給她留下一個挺拔的背影。
程桴離台上很近,她隻要微微擡眼,就能将台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他今天穿了一件剪裁得體的深色西裝,每一寸都恰到好處地貼合着他的身形,
就是嘴唇薄了點,薄情,又不喜歡笑,即便是這樣的公衆場合,臉上也難得見到一絲笑意。
他的眼神總是保持着那份特有的打量,仿佛在審視着周圍的一切,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程桴這樣想着。台上人像是意識到了程桴的目光,嘴裡清晰而有力地向在場嘉賓陳述着自己的見解,眼神卻往程桴一瞥。
韓煜琛的目光就這樣撞進了程桴的眼裡。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
她的心跳緊張地驟停了一拍。她連忙低頭,移開視線。
相比程桴,台上那人倒是淡然,他隻是随意瞥了眼,然後移開視線。
峰會結束已經是傍晚,外面突然開始下起暴雨。狂風夾雜着雨點,狠狠地砸向地面。
整個世界似乎都被這場暴雨所籠罩,變得朦胧而混沌。
峰會隻有一個出口,人都湧到唯一的出口處,有的撐傘離開,有的在等司機來接。
這樣下去難免會遇到韓煜琛。
程桴不想再遇見了。
她沒有立即離開,而是跑到峰會的衛生間,獨自躲了半小時。
等外面會場的腳步聲都散去,才小心翼翼地從衛生間出來。
外面暴雨還在下,所幸會場已經沒什麼人。
程桴沒帶傘,隻能将自己随身帶的小包舉過頭頂,而後跑出會場大門,向不遠處的公交車站跑去。
小包并不能很好的避雨,衣服瞬間被雨淋濕,帶來涼涼的寒意。
路邊的積水很高,每跑一步,都會濺起高高的水花。
程桴沒有停下,隻是加快了腳步。
“韓總,還等嗎?”路邊的黑色邁巴赫上,司機見要等的人遲遲沒出來,摸不着主意地詢問後座的人。
沒有多餘的情緒,韓煜琛的視線從空無一人的窗外移開,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