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生不喜,但沒有證據,百裡忍冬又不能直接對少女厲無渡發作,隻是冷聲道:“厲道友若是沒有看到我師尊,就别耽誤我趕路,我沒功夫在這聽你說風涼話。”
“我的确沒看到溫峰主,不過嘛——”少女厲無渡語氣一轉,唇角微挑,“這地方可大得很,又不知有沒有其他暗藏的玄機,兩個人一起,總比你一個人悶頭找要強吧?”
“不必。”
少年果斷回答道,旋即毫不留戀地轉身,準備繼續沿浮階前行。
熱臉貼了冷屁股,少女厲無渡原本饒有興緻的神色瞬間轉陰,唇角的弧度也一下子拉平。
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如此——
她無聲冷笑起來,悄無聲息地催動了控制魔種的法門,打算現在就讓這又臭又硬的傲氣劍修嘗嘗何謂劍道破碎、被迫入魔的滋味……?
沒反應。
百裡忍冬還在繼續步履如常地往前走。
她皺了皺眉,凝神又試了一遍。
百裡忍冬又往前掠過了幾十米,再走就要消失在視野範圍裡了。
少女厲無渡面色微變,連忙綴在後頭跟了上去,同時不斷嘗試激發魔種,得到的反饋卻仍是一片空無——
沒有回響,前面的人連滴冷汗都沒流。
少女厲無渡眼神徹底沉了下來:當時在擂台上,她明明親手給百裡忍冬種下了魔種,如今卻竟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毫無作用。
是魔種沒種成功?還是這小子體質特殊能夠抹消魔種?
抑或者……是哪位大能出手幫了他,祛除了魔種?
盯着少年劍修冷峻挺拔的背影,少女厲無渡決定接下來這段時間就跟着他,一定要弄清楚為什麼種下的魔種會詭異消失。
而百裡忍冬很快就察覺到了背後的尾巴,在繞過一道石階拐角後,他将寒英劍蓦然橫在了少女頸前:“厲道友跟着我做什麼?我記得方才已經拒絕過你同行的提議了。”
“我知道啊。”少女厲無渡眨了眨眼,方才陰沉的神色早已消失,故作無辜道,“隻是湊巧也往這個方向走罷了,怎麼,這第三層又不是你的地盤,難道還不許人家自由探索了嗎?”
……狡辯。
少年心中暗道,冷漠地看了她片刻,随即毫不留情地收回視線繼續上階,看樣子是不打算再和她多說一個字。
少女厲無渡望着他的背影,眼底漸漸浮現出一種極為危險的意味,然後隔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繼續跟了上去。
……
而在第三層的另一個角落,已經悟透雪獄無聲劍的厲無渡剛結束入定,正準備去往第三層内目之所及的最高處,也就是那座不斷落下如瀑書簡的圓形巨殿一探究竟——畢竟整個第三層的布置看起來都是隐隐以它為核心的,一看就非比尋常。
以厲無渡前世今生這麼多年以來豐富的秘境冒險經曆,她覺得那裡八成藏着什麼有趣的好東西。
不過巨殿與她所距甚遠,而且此地限制神識探查的同時還禁飛,所以唯一能夠接近那裡的方法就隻有通過這些蜿蜒交錯的石階走上去。
厲無渡便随便選定了一條路線往上走,一路上,她陸陸續續遇到了其他進入第三層的修士。
這些人都十分眼熟,因為他們都是先前在詭城裡被困住過的修士,其中有不少人還是她親眼見證坐上“花轎”的。此時沒了詭城的影響和控制,他們一個個又恢複了平日裡的正常狀态,正争分奪秒地在尋覓和領悟适合自己的道法。
厲無渡并沒有和他們産生交集的想法。
她靠着比衆人更加強大敏銳的神識,在每一次即将撞見人時都及時改道,同時一直隐匿着自身的氣息,就這麼彎彎繞繞地慢慢向上登去。
直到她發現了兩道熟悉的身影——
百裡忍冬,和少女厲無渡。
發現兩人的一瞬間,厲無渡眉頭輕挑,立刻将身形隐入一旁的懸空石柱背後,遮掩氣息後望了過去。
隻見他們正一前一後地沿階而上,百裡忍冬在前面疾步走着,眉頭緊蹙,神色冷然。而在他身後數步外,年少時的她自己正抱臂跟着,邊走邊慢條斯理地開口道:“我說你急個什麼勁兒?這地方那麼大,一時半會兒的找得到才怪,不如慢慢走,一邊悟道一邊找。”
百裡忍冬冷着臉沒有理她。
少女厲無渡卻輕啧一聲,眼珠一轉,又道:“再說了,你師尊都甩開你自己傳送了,沒準就是不想和你一道呢?”
這話一出,百裡忍冬終于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眼神冷如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