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道友，請你閉嘴。”

少女厲無渡也跟着停了下來，眼神輕佻地盯着他，似笑非笑：“喲，動氣啦？”

“我不想跟你做無謂的口舌之争。”百裡忍冬的語氣冷得像冰，“你想說什麼、做什麼我都管不着，但若是你再如此拿我師尊當筏子，妄自揣測，那就别怪我無禮了。”

“說都說不得……”少女厲無渡挑了挑眉，歪着頭笑道，“就這麼喜歡你師尊？”

她面上一派單純發問的模樣，但眼底卻藏着意有所指的惡意。

真正單純的少年劍修雖然沒聽出來，但他直覺有些不舒服，便索性歸結到了自己與面前人氣場不和的緣由上。

他又開始面無表情地趕人：“厲道友若是無事可做，不如悟你自己的道去，不要再跟着我胡言亂語。”

“我就不。”少女厲無渡立刻笑嘻嘻地接上，“我偏偏就要跟着你，百裡道友氣質清正、眉目周正，正适合用來養眼。”

她笑容飛揚，口中說着輕佻的贊美之語，目光裡卻帶着點不羁的挑釁意味。

這回就算百裡忍冬再遲鈍，也能聽出對方話中的調笑之意了。

他側身避開了少女湊近的動作，眼神鋒利如初出鞘的劍鋒：“厲道友，請你自重。”

實際上是想要借機試探他身上到底有沒有魔種順便試試能不能再下一次的少女厲無渡隻好暫時按捺下自己的蠢蠢欲動，裝作若無其事地攤手道：“我隻是聞到百裡道友你身上的熏香，感覺挺好聞的，想湊近了仔細分辨一下配方，回去後自己也用一用，怎麼就牽扯到自重不自重上了？”

……還是狡辯。

百裡忍冬握着寒英劍柄的手青筋凸起，太陽穴也突突地跳了兩下。

但少女厲無渡卻像沒看見他克制不悅的表情，不依不饒地又想往前湊，口中叨咕着：“你到底用的什麼配料？真的好香……”

百裡忍冬“唰”地後撤了一大步，寒英劍也出鞘橫在了兩人中間，緊皺着眉冷聲道：“厲道友，我沒用什麼熏香，你也不要再靠近了，我不喜歡有人離我這麼近。”

“不喜歡和别人靠得近？”少女厲無渡像是有些驚訝，随即笑出聲來，“之前在詭城裡，和你師尊挨在一起的時候，可沒見你反應這麼大，倒是讓人好奇了——”

“閉嘴。”少年驟然斥道。

這一聲，比前幾次都冷，也更重。

少女厲無渡的話被打斷，卻忽然低笑了一聲，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

“好吧，百裡道友不愛聽，我不說了便是。”她聳聳肩，退半步的同時話鋒一轉，“不過百裡道友當真不考慮先找一本典籍悟道嗎？現在可都已經過去一天了，時間不等人，别忘了這一層的試煉規則——”

“限時三天，唯能悟者留。能悟得越多，直接晉升的層數也越高——若是你空耗時間在找人上，三天一到卻連一門法術都未悟，豈不是白來一趟？”

百裡忍冬沒有應聲，但卻也沒有反駁。

見狀，少女厲無渡眼底劃過一絲得意，繼續不緊不慢地勸道：“你且想想，溫峰主若是已經開始悟道，而你卻還在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等試煉結束，她在上七層，你卻連四層都沒進，豈不……啧，有點給她丢人啊。”

她說得輕巧，似笑似諷，實則每一句都精準地挑動了百裡忍冬的執念。

沉默片刻後，少年終于緩緩開口，雖然語氣仍舊冷淡，但少女厲無渡敏銳地從他神色中看出了幾分猶疑：“師尊不會嫌棄我的，而且我也不會讓她蒙羞。”

“那你就更該停下悟一悟了。”少女厲無渡活像發自肺腑地勸道，“反正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她，不如先提升自己，如此一來，若之後你們重新彙合，不也能更好地幫上她的忙麼？百裡道友，你該明白這道理的。”

話音落下沒多久，藏在石柱後的厲無渡便看着那涉世未深的小死對頭被年少時的自己幾句話哄得面露動搖，終是點了點頭：“……也好。”

随即便轉身朝一旁的石階内壁走去，那裡有一塊嵌有典籍玉簡的壁龛。

少年取下其中的書簡，拂開封印坐下悟道。

但站在他不遠處的少女厲無渡卻沒有也去找典籍悟道，而是依舊站在那裡，視線肆無忌憚地打量着少年劍修，眸中閃過充滿冷意的探究。

——終于肯停下來了。

她唇角微揚，不動聲色地盤算起來。

如今百裡忍冬開始悟道，總算給了她更多時間試探這家夥身上有什麼古怪。

隻要把握得好，也許這次，就能真正查清楚那個自己親手種下的魔種到底出了什麼差錯，而且她還想順便再給他種一個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