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臉一轉寒春劍刃,冰霜劍氣頓時蔓延開來,将孔雀蚺尚存最後一絲生機的頭顱凍成了冰雕,劍意更是直透顱腦,徹底将其變成了一團漿糊。
然而就在寒春擋住毒牙的瞬間,那濃縮的、足以腐蝕金鐵的劇毒涎液便因受力噴出,在被冰凍之前濺上了厲無渡持劍的右手背。
白玉般的肌膚霎時被腐蝕出幾個窟窿,蛇毒順着傷口鑽入血肉,引起周遭大面積的青紫色壞死。
厲無渡甩開冰雕蛇頭嘶了一聲,低頭看向手背,又看了一眼身後正處于進階關鍵時刻、對外界一切毫無所覺的百裡忍冬,心道好在沒讓這小子看見自己受傷的場景,不然他肯定又要念叨着什麼“弟子連累師尊”、“害師尊受傷”之類的話,然後紅着眼圈抹眼淚了。
想到前世死對頭那張面無表情的死人臉縮水後露出這樣的表情,厲無渡眼中升起一絲笑意,隻覺得自己受傷倒也未必是壞事。
她運轉靈力封鎖住傷處周圍的血脈,以此來限制毒素蔓延,順便試圖将蛇毒一點點地逼出體外。與此同時,她還得一邊為百裡忍冬護法,時刻留意着他的狀态。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厲無渡被毒素侵蝕的肌膚一點點恢複了白皙的顔色,傷口也在靈力作用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而此時,百裡忍冬的氣息也漸漸平穩下來,吸收靈氣的速度變慢,顯然是成功度過了進階靈丹一轉的關隘。
厲無渡松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也跟着放松下來。她看着快要從入定中醒來的小死對頭,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準備看他睜開眼發現自己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表情。
果不其然,等到少年一睜開眼,看見眼前忽然多了的大活人後,頓時便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師尊!”
少年脫口喚道,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剛剛脫離入定狀态,他眼中的迷蒙尚未完全散去,動作先于思維反應了一拍,下意識便伸手拉住了厲無渡:“真的是您?您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厲無渡看他整個人像是被雨打濕後好不容易歸巢的小鳥,全無前世那副高冷凍人的模樣,心頭不由暗爽起來。
她忍不住笑了一聲,一邊眯起眼打量他,一邊故意調侃:“怎麼,一時不見為師就不行?你剛才自己殺妖獸時可不是這副模樣。”
百裡忍冬沒吭聲,隻是擡起眼盯着她看。那雙對着外人總是被沉靜、冷冽包裹的黑眸,此刻卻仿佛被春水浸透,帶着少年人極力克制又洶湧難掩的情緒。
可能是因為剛剛進階完,心神尚且沒有完全沉澱下來,百裡忍冬忽然沒忍住,低低開口:“我以為……師尊不願意帶着我繼續試煉了。”
這句真心話一溜出口,少年自己就先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言,連忙找補道:“畢竟、畢竟越往上,試煉的難度便越高,我目前的修為太低,隻會給您拖後腿,您不願帶我一起也是正常的。”
厲無渡沒想到他還在糾結之前少女厲無渡挑撥的那幾句話,前世的劍君面如寒冰、心如鐵石,嘴比劍硬,厲無渡實在想不到,原來換了個身份相處,年少時的小死對頭竟是這麼個内心纖細的敏感少年。
她本來還想開玩笑逗逗他,可看到百裡忍冬眼中努力壓抑但還是露出幾分端倪的不安,她眸光輕斂,嘴角的笑意也收了幾分。
“怕什麼?”她放輕聲音,“為師就你這麼一個寶貝徒弟,哪能不帶着?”
話音剛落,衣角便被一隻突然伸過來的手握住。
厲無渡低頭看去,隻見百裡忍冬手指不自覺地收緊,像是怕她下一秒又消失不見,抿了抿唇試探着道:“那,無論師尊以後去哪,都帶上我,好嗎?”
厲無渡想說好,但思及自己體内的魔血,還有至今尚未查明的重生奪舍真相,隻覺未來陷在一片撲朔迷離裡,實在沒辦法輕易給出他承諾,又不想騙他,便笑了笑,語意不明地糊弄道:“哪有這麼大人了還要黏着師尊的?不知羞。”
“好了,剛醒就拉着我說個沒完,沒發現自己進階了麼?還不快檢查一下自己目前的狀況?”
百裡忍冬沒得到想要的答案,但千年狐狸似的前魔尊功力深厚,的确成功地将他的注意力轉移開來,回到了自己修為精進的喜事上。
少年感應了一下自己丹田内的靈丹,發現斬殺了孔雀蚺後,自己竟然因那機緣巧合之下的一劍突破了劍意瓶頸,正式悟出了自己的初階劍意。而劍意境界上的進步又帶動了修為上漲,使他一躍邁過靈丹一轉之境,即将生出第二道丹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