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沒見楚雲硯,一開始,他以為他事情繁忙,可一連幾日,送過來的折子又都沒有什麼要緊事,他猶豫了一陣,才向攝政王府内詢問動向。
可府中主事卻告訴他,七日前,王爺出城,至今沒有回來。
攝政王府空空蕩蕩,除了随宅的仆從,陪同楚雲硯從邊雲而來的親信也一同消失。
守城的京衛營向他禀報,說攝政王一隊人馬出城後,徑直南行而下。
南方,正是邊雲。
他握了握手裡的玉扳指,沁玉冰涼,緩緩同化着他掌心的餘溫。
沒有人會永遠留在自己身邊,這個道理,病重的父皇給他講過,尤其,是坐在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之時。
可懂得歸懂得,看着眼前空蕩蕩的攝政王府,他還是壓抑不住心中的起伏。
父皇駕崩時,隻有他與楚雲硯在側,對他而言,比起一般朝臣,這個隻年長他六歲的少年将軍總是不同的,可現在,他竟然走了。
不辭而别,真是即失禮又冒犯!
他氣沖沖地回了皇宮,沒了楚雲硯,他依舊每天批批折子,再與該告老還鄉的中書令虛與委蛇。
可幼帝勢若,朝堂之上勢力傾軋,他也總有受委屈的時候,新政又被中書令想方設法地駁回了一條,陸宵氣得牙癢癢,坐在寝殿裡,半夜也睡不着。
燭火晃動,月朗星稀,楚雲硯走了七天,若快馬加鞭,再過十日,估計就能到邊雲。
這七天,他沒收到楚雲硯半分訊息,以至于他也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能讓他下定決心不辭而别。
想着想着,他就忍不住,重新拿起了筆。
他和楚雲硯相處了半年,一開始,他總是怕他,可時間久了竟也發現,那張冰冷的面孔似乎沒什麼殺傷力,除了會蹙起眉頭,不悅地叫他“陛下”,其他的……也看不出什麼了。
說到底,在他最孤苦無依的半年裡,楚雲硯終究占了不一樣的位置。
他思量着,低頭寫道:“楚卿安否,自京中一别已半月之餘,朕萬事皆好,卿舟車勞頓……”
寫着寫着,他就筆懸紙上,落不下去了。
他側頭,看向一旁的桌案,以往的時候,楚雲硯都會坐在那裡,或處理事務,或研讀兵書,偌大的寝宮,總歸不會隻剩他一個人。
他揉了揉眼,心中那股突起的酸澀始終無法消退,反而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終于,随着一聲驟然響起的“陛下”,啪嗒落了下來。
楚雲硯……
他一身黑色勁裝,站在他的面前。
誤會解開隻需要三言兩語,可對于陸宵而言,這不僅僅是一個誤會,更是一場對未來的預演。
——他要習慣分别。
第二天,趁着陸宵去禦書房議事,楚雲硯看見了那張被團得皺巴巴的信箋,墨迹被一滴眼淚洇開,幹涸的紙面上,落了一個不平整的圓。
他摸了摸,被眼淚浸過的紙面粗糙且燙人。
陸宵的乖巧掩蓋了他的不安與恐懼,此時此刻,這位年輕的攝政王爺才意識到,拴住他的不僅僅是君恩皇命,還有一雙澄明的眼。
“難受……”低低的呓語從懷中傳來,少年清瘦的身體更加滾燙,連呼吸都帶了幾分難.耐的痛吟。
他眼尾的眼淚越積越多,落到楚雲硯的手背,比那年信箋上幹涸的淚滴更讓人心顫。
楚雲硯閉了閉眼,臉上的痛苦之色愈發強烈。
陸宵不耐地掙紮着,他有一種難言的沖動,從上至下,在他身上如燎原的星火。
他忍了太久,幾乎要到極限。
而眼前之人的氣息,讓他既熟悉又危險。
可惜理智已經燃燒殆盡,他不在乎危險與否,隻是知道,他可以在這副身體上肆意索求。
他猛地拽下那人淩亂的領口,逼迫他朝他低頭,開始胡亂地在他臉上啃咬,不得章法,胡來一氣。
那人開始掙紮,他則默默加大了力度,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陛下……”
陸宵看見那張姣好的唇形開合,他無意分辨落在耳邊的字音,隻是自顧自地命令道:“……過來。”
楚雲硯半晌沒有動,陸宵身上的熱度仿佛盡數傳遞到他的身上,他開始缺氧、窒息。
他臉上的猶豫之色漸漸消退,顫抖着手,緩緩摸索到陸宵的腰際,解下了那條雲紋錦帶。
這身衣服,是他從浴房中抱出陸宵時穿上的,此時,又被他親手解開。
沒了腰帶的阻礙,被陸宵撕扯了半天的衣袍盡數散開,他猛地側頭,半分不敢瞥過視線。
他緊緊捏着那條雲紋錦帶,擡手,覆到了自己的眼睛之上。
黑暗中,一切聲音都被無限放大,耳邊的喘.息震若擂鼓,與他劇烈的心跳一下一下……緩慢相合,他摸索着落手,觸到了陸宵滾燙的掌心。
他按住懷中亂蹭的身體,與那雙清瘦細膩的手指緊緊相握,帶着他,向他敞開的衣袍下擺探去。
“陛下,恕臣冒犯。”
幾不可聞的兩個字淹沒在一小聲驚呼的喘.息裡,“陸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