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悅是從未來穿書過來的。
生下來就沒有聽覺的她,本是聾啞學校的學生,還沒有等到畢業,世界便在一場奇怪的暴雨後,開始出現僵屍。
同學一個個離她而去,身邊的朋友也是一個個走了……隻有她,從小就孤獨,也不怕末世的絕望,頑強地生存了下來。
她苦苦撐着,她不想死,她想活着,多看看這個世界。
她靠着這個信念在末世苦苦掙紮了十年後,不知何故穿到自己看過的一本小說裡。
書中的于悅,爸爸生了病,無錢醫治,作為唯一未嫁的女兒,她接受了有錢的追求者。先答應了對方訂婚要求,拿到十元錢,去衛生所醫治。
可杯水車薪的十元錢怎麼夠?于悅為了湊夠她爸結婚的錢,十六歲就出嫁了。
結婚後才知,男人喜歡家暴,從結婚後一個月不到的第一次家暴,到後來的三天一小打,五天一頓大打,難聽的醜話髒話更是每天不絕于耳。
她身上的傷就沒有完全愈合過,舊疤加上新傷,她羞于出門。婆婆倒是輕言細語地勸她,誰家的日子都是這樣過的,讓她在家待着好好養傷。她自己也怕爸媽擔心,加重爸爸的病情,一直緘默着。
就這樣忍氣吞聲,于悅也沒捱多久,三年時間不到,家暴加上三次小産,二十歲不到就香消玉殒了。
狗屁婆婆,事事裝好人,棍子沒打在她身上,她是不知道痛的。至于那家暴男,于悅扯了一個冷笑,僵屍她都敢打,還會怕他?
但現在首當其沖要做的,不是報仇,而是救她爸爸,且絕對不是出賣自己的方式!
穿越過來的第七天,她終于想到辦法,另尋出路,想到了湘省,曾經被于悅救過的一個貴人。
她這次到湘省,就是朝貴人借錢的。隻要她借到錢,她爸有了治病的錢,她就可以擺脫小說中嫁給家暴男的命運了。
隻是那本小說是在末世裡偶得的,殘缺不全。
比如她現在經曆的這一段,就是小說裡沒有的。至于為什麼沒有?因為她不是小說裡的女主啊,她和小說女主同住一村,勉強擺脫了路人甲的身份,算是一個邊緣女配吧!
要憑借小說得到劇情提示,于悅擡頭望向車廂頂部:不見天日呢!
一切都慢慢摸索着前行就好!
眼下,先湊錢給爸爸治病。
于悅閉上眼,細心地規劃這次賺錢的事情。
這個世界與自己以往所處的世界很相似。她會讀唇語,曾在那些年歲較大的人口中“聽”到過,也從書中看到過,對于這個特殊時代的描述。
絕大多數物品受計劃調控,用票購買。有職業的工人,教師,軍人等沒有固定工資和票券,而絕大多數的農民靠集體種地拿工分,到年底憑工分分糧分錢。
農民和有職業人的收入不能比,這也是作為農N代的于悅到城裡來的原因。家裡一年的收入不過二三十元錢,調料諸如油鹽醬醋,還有穿衣,人情往來,頭疼腦熱的開銷全部要從這二三十元錢裡出。
本已是入不敷出,若是碰上不好的年景,能有飯吃就不錯了,隊上年底是沒有多餘的錢分給社員的。
所以,大家恨不得一分錢掰成九分錢來花。
在生産隊裡,除了家家戶戶養的雞,下的蛋能換到錢,基本沒有其他來源能掙錢。隻能到城裡來尋找機會。
帆布包裡裝了一些從家裡帶的土特産,不知道能否賣掉?本來在家鄉的供銷社也能賣掉,但是價格實在太低,于悅帶了一些出來,試着能否賣一個更好些的價格。能多湊些錢總是好的。
聽說有黑市,六十年代雖然沒有攝像頭,但是紅袖章是無處不在的,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天還沒有完全亮,于悅想着再睡一會兒就到站了。這一睡,就睡過頭了,她是被腳邊的不知誰的行李碰觸給驚醒的。
“終點站到了。”
揉揉惺忪的眼,于悅看到周圍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有人臨走時提醒了她一下。
倒是好心。
“糟了,沒有車就麻煩了。”于悅連忙拎着包,匆匆下車。
出了車廂,早晨外面的空氣可真新鮮和涼爽。坐了兩天的火車她有些累,她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也沒細看白牆上的紅色标語,快步出站。
看着前面長腿長腳,背脊筆直,走得飛快的人,努力追上,叫道:“同志,等等!”
闫炎停下來,轉身看着跑過來的女孩,剛才還在車上睡得甯靜溫軟的人,此時因為跑得太急臉色泛着紅暈,兩個麻花辮搭在肩上,一對烏黑的眼眸瑩瑩有光,格子衫套在黑褲裡,顯出生氣勃勃的英氣。
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
于悅提着帆布包急走,差點沒碰上突然停下來的人。她将帆布包往旁邊地方一放,喘了兩口氣,看着眼前這個眉目俊朗,五官立體的少年人,說道:“聽說你是住在湘省總軍區大院家屬院,我幹爹幹媽也住在那裡。對了,我幹爹他姓楊,叫楊福元。”
“哦~~”闫炎淡淡地說。
“同志,你是要回家嗎?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軍區大院嗎?”于悅适時地露出柔弱,小聲地說道。
“你就這麼敢和一個陌生人走?”少年微挑劍眉,微冷的問道。
“你是個好人啊!還幫我抓過小偷。”于悅不要錢的發着好人卡,“再說了,軍區大院裡會有壞人嗎?你是壞人嗎?”
經曆過末世,于悅并不傻,基本的好人壞人她還是能分清的。況且,現下治安良好,闫炎出生軍區大院幫她抓小偷,綜合看,人品并沒有問題。
少年嘴角微微上揚,明顯被取悅到了,提起地上她的帆布包,說道:“怎麼楊叔沒來接你?”
可能是太陽底下曬着了,于悅臉紅了,“不想每次都麻煩幹爹。”
“我知道,你不怕。”闫炎說道:“你還會接骨。既然你是楊叔的幹女兒——”
“于悅同志,你不怕我的話,咱們一起回吧!正好今天我爸那邊派了車過來。我叫闫炎。”
于悅低眉謝過,這正是她的目的。
如果她提着一個幾十斤的帆布包,再去倒車,很累不說,關鍵是要花錢啊!嘴上乖點,發好人卡是不需要錢的。
有位偉人說過:“不管白貓黑貓,抓到耗子的就是好貓。”
換成她的狀況就是:“不管什麼方法,能省錢的就是好方法。”
至于在火車上為什麼沒有說自己的目的地,也是怕引起别人誤會,尤其是那老大娘,要是哭罵着讓退了油錢,也不好收場。
至于這個闫炎,她自然是知道的,不然也不可能真的就跟人走。闫炎,在軍區家屬院可是個有名的人物。連她這個隻去過湘省幾次的人都聽說了。
闫炎從小就是個刺頭,他媽在文工團,從小也沒有這麼拘束着他。他從小就淘氣,大約是屬于那種貓狗都嫌棄的,他還喜歡打鬥。
家屬院的大人們礙于他爸的名聲,對于他經常把别家的玻璃打碎這些小事就忍了。
可同樣是調皮的小孩子怎麼可能忍得了?小打小鬧大家也沒說什麼,畢竟家裡都有軍人。打個小架,就當是活動筋骨,鍛煉身體,沒準還長個兒。
最誇張的一次是,他被家屬院裡八成以上的男生圍追堵截,其中不乏有比他大的男孩。那一次,閻炎開始被打得頭破血流,可執拗的閻炎怎麼會認輸,他一人揍倒了十幾個男孩子,才和他們一起癱倒在地。
最後結果,闫連志賠償了醫藥費,闫媽也吓傻了,生怕兒子被打傻了,從此更多的是把他拘在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