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客廳裡,楊強坐在楊福元對面。
楊福元呵斥:“不要抖腿,還有眼睛不要斜着看人。當初要不是你斜眼看人,現在已經進部隊了!”
楊強正琢磨着怎麼向他大伯開口,求工作的事情,聞言心裡默默地諷刺了下大伯,不是因為大伯官職太小了,人家不理,硬是讓人給擠下來的麼?唉,不然以自己的能耐,現在至少也該是個營長。現在萬般不是,還是當初大伯不争氣啊!
楊強放下二郎腿,并攏雙腳,規矩地做好,開口道:
“大伯,我媽說我不小了。”
楊福元看着這個親侄兒,年齡是不小了,明年就二十歲了。他明白自己的弟弟把他送過來的目的,一是想要找個工作,二是想要找個媳婦。
侄兒每年都到這裡待一段時間,人也大了,成天在大院裡四處走動,也沒有哪家相上他。至于工作的事情,大院裡有不少家屬等着安排工作,他隻是一個副團長,哪裡有本事給侄兒安排工作?有這本事,自己就先把自己媳婦的工作安排了。
弟弟每年送侄兒過來,但也沒有點破。看樣子,侄兒是等不得了。等不得又有什麼辦法呢?自己權利小,人微言輕,還敢謀私?
自家侄兒的事自己也辦不好,楊福元隻覺焦眉愁眼:“是不小了,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讓大伯娘給你留意留意。”
對象的事,楊強和家裡人也是商量過的,聽到大伯這樣問,他心裡多了些期盼:
“大伯,我媽說,這大院裡的姑娘就很好,姑娘要有正式工作,人要勤快,能吃苦耐勞,能做家務。”
“我爸說,姑娘的爸是團長以上的官就行,以後能幫我找個好工作的,家裡最好不要彩禮的。”
“我奶說,姑娘人不能醜了,高一些,結實一些,好生養,才能生七八個孩子……”
“我哥嫂說,對兄弟姊妹要好,要孝順長輩,以後我爸媽哥嫂過來住了,他們是不會做飯洗衣的……”
“我覺得,要漂亮一些,畢竟是我天天對着看。”
李長英拿了幹淨的床單被褥,準備去隔壁鋪上,經過客廳,聽到楊強的話。
李長英:……
李長英:真敢想!不如你搬到月亮上去和嫦娥住。
李長英掃了眼心比天高的楊強,說道:“你覺得這大院裡,誰能當你對象?”
楊強認真說道:
“我覺得嘛,李團長家的女兒勤快,可是長得不太好看;
劉營長的二女兒漂亮,勤快,可是劉營長隻是個營長;
張團長的三個女兒都高,可是人不漂亮,也有些懶,聽說家裡的油瓶倒了也不會扶一下,不行;
闫師長家條件好,可惜他沒有女兒……”
楊強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唉,大院裡的姑娘,她們昨就不能十全十美呢?”
李長英笑了,對着丈夫說道:“小強的觀察裡真是好!不去當偵察兵可惜了。”
好笑,無業無錢無相貌無長處的四無人員,默默地将軍區大院裡的适齡姑娘,長短處全部打聽好了。
就像一個站在餐廳外面,對裡面的飯菜評頭論足,各種花式批評。
楊福元也蒙了,再次上下打量了下親侄兒。他忽然有些不自在,這個侄兒或者說弟弟一家,心裡其實是嫌棄自己的。在家裡的時候,又是怎麼評論自己的?
李長英說:“福元,要不,晚上你帶小強到河邊上去散步,看看今晚有沒有月亮?”
癡心妄想,不如水中撈月。
說着李長英抱着床單被褥離開,留下楊強不解地看着他大伯。
闫炎經過楊家,錯過了門,倒退着走回到敞開的大門,在門上敲了兩下,伸着頭問:
“楊叔,于悅在麼?”
楊福元緩過神來,說:“在,大炎你進來坐!”
楊強看到闫炎,條件反射般握緊了手,趁他還沒有注意到自己,弓着腰悄咪地退到自己的房間。
楊福元回頭對着李長英剛進的屋子,說:“小悅,大炎找你。”
于悅正在看李長英拿來的床單,被褥,藍白格子紋路,她摸着軟和的棉布:
“這顔色适合夏天,真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