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妹出嫁,是于家和方家的大事。
方外婆揮斥方遒安排各個兒子做好後勤,方玉珍出嫁的兩個女兒得了消息早早在隊裡請假過來幫忙了。
天才剛亮,闫炎就過來了。
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還沒進村就緩慢行駛。
沒辦法走快,舉村的人都出來了。
許多人都不曾見過吉普車,男女老少圍着車輛看。
司機擦了頭上的汗憋着沒按喇叭,小心翼翼地駕駛着。
幾分程的路程硬是開了半個小時,最後停在于家門口。
許思蘭從人群中看過去。
天色還有些昏暗,男人從吉普車上走下,晨風撩不動他半根頭發。
闫炎俊朗的臉上五官立體,墨黑的眸子望着掃向許思蘭,是涼涼的。
縱然涼薄,許思蘭依然舍不得移開眼,實在是她的丈夫與人想比,差了十萬八千裡不止。
他一身闆正的軍綠色衣服,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顆,那雙長腿在軍褲的包裹下,修長禁欲。
“新郎官到了——”
再無逗留,他長腿一邁,歡喜地走向于家院子。
神情愉悅。
許思蘭心裡嫉妒的發狂,死死摳住掌心才避免自己上前。
于悅為什麼能嫁給這麼一個風姿卓越、前途無量的的軍官?!!
何德何能!!!
而她,枕邊人進了大牢,自己還要繼續留在廖家盡孝,不然就在家裡侍候繼母生子。
老天,你何其不公!
“發喜糖了哦——”
大家一窩蜂跑到于家門口,許思蘭被擠到一邊,無人關注。
人多力量大,還未到中午,于家的席面就準備好了。
“張嫂,都要吃飯了,你回去做啥子?”
“于家席面好,一會兒肯定有剩,我先回去拿個碗來裝。”
雞是一整個,和着幹菌、白果一起炖,端上來就占了半個桌子,村裡的的人眼睛都快落到湯裡去了。
土豆□□
豆腐紅燒鯉魚
韭菜炒雞蛋
白菜回鍋肉
辣椒炒四季豆。
滿滿一桌,塞滿了桌子,客人隻能将飯碗端在手裡。
“幺妹得人疼,這于家怕是将賣豬的錢全部拿出來辦席了吧!”村長媳婦嘴裡含糊着說,沒辦法,好吃的太多了,塞滿了嘴,根本停不下來。
“怕不得夠哦。方老太太兩口子也貼補了不少吧。”會計媳婦說。
“陳家也拿了大魚的。”大隊長媳婦說。
“回頭咱們去娘家的時候有說的了,咱天水村的婚席可不差。”一個嬸子說。
“何止不差,放眼咱整個公社都算一等一的。”另一個嬸子說。
“咱吃好就行,可别宣傳了。現在提倡節儉。”大隊長媳婦說。
“幺妹這麼能幹,咱公社領導能舍得放她走啊?”村長媳婦說。
姚社長當然舍不得這麼能幹的人離開萬盛公社了。
堂屋裡,新人給長輩們敬酒。
姚社長端着酒杯,卻是沒有坐下。
“姚社長,你這是舍不得幺妹走麼?”林成旭拍了拍姚社長的肩膀。
姚社長笑了一下:“于悅同志辦事效率高,成效好,一個頂十個,這樣的人才走了,是我萬盛公社的損失啊!”
“是啊,幺妹能幹的很。咱們村的魚塘能建起來,她功勞可不小。”林成旭也舍不得。
說完,兩人齊齊看向于悅。
雙眼期待。
“幺妹,反正闫炎同志經常要出去執行任務,你留在村裡也是一樣的。”林成旭率先勸道,“這裡你住慣了,你爸媽也在,村裡的人又很友好,不比去外地,人生地不熟的……”
闫炎攥緊了拳頭。
挖牆角挖到自己這兒來了?
還當面?
“幺妹,林村長說的對。要是你不想在村裡面住,去公社住也行,住房是小事。”姚社長推開闫炎,将林成旭擠向一邊,滿臉含笑地說:“你要住縣城也行。上個月,我就接到領導通知,他們有意要把我掉到縣城裡去,本來我還在猶豫,但你要是喜歡縣城的話,咱們就去縣城,要不了幾年以後一定也會去省城的……”
闫炎:“……”
這是要拐走自己的媳婦是吧?
當面的。
嬸可以忍,叔不能忍。
闫炎放下酒杯,摩拳擦掌,準備先武後文。
被于悅抛來的一個輕飄飄眼神制止了。
“社長,謝謝你。”于悅說:“但我還是要和闫炎走,已經答應公公和婆婆随軍的事,不能食言而肥。”
闫炎嘴角幾不可查的揚起了,他就知道,媳婦最喜歡的人是自己。
于悅繼續說道:“社長,誠如你所言,咱們要走出去。現在你去縣城,我去省城。咱們共同努力,為咱們萬盛公社的辣醬、臘魚做宣傳。争取早日将萬盛公社的特産帶出公社,走遍全國。”
姚社長本來是有備而來,他帶了酒。想着借着酒,讓于悅答應自己,畢竟,這麼久的相處,他知道于悅同志是最遵守承諾的。
但聽了這一席話,他知道不能強留了。
半響後。
“好!”
于悅的話剛落,姚社長就激動的喊了出來。
“是我狹隘了,想把于悅同志留在身邊,”姚社長臉上有些愧色:“于悅同志卻是大義,到哪裡也不忘家鄉啊!”
于悅暗自吐了吐舌,她哪裡是大義。不過是想姚社長的推薦信能寫得漂亮一些,幫村裡賣貨也是為了家裡人着想。
林成旭則是詳細地問了怎麼推薦臘魚,于悅告訴他,先帶些做好的臘魚去省裡的供銷社,讓人看了再說。
如今天水村的富裕程度和最早發展起來的金雞村已經不相上下了。
村裡的人感謝闫炎,感謝于悅。
兩人離開的時候,特産塞滿了整個車廂。
到部隊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闫炎帶着于悅将特産送了些給平時關系不錯的同事、戰友。
終于安靜下來。
主卧是婆婆寄錢過來,闫炎擺設的。
沒辦法,婆婆的熱情拒絕不了。
大衣櫃靠着西牆。
梳妝台在床的對面。
落地燈在床頭。
簡單、齊全。
最顯眼的是,一架大大的雙人床,靠着南牆。
上面鋪着從湘省寄過來的大紅被子。
在初秋蕭瑟的天氣裡,顯得那樣的熱烈。
于悅換好睡衣,掀開被子。
她今天很早就和嫂子們一起準備午餐,到了天黑時才收拾齊整,此時很累。
闫炎在洗澡,她先洗好了想休息一會兒。
闫炎洗完澡,輕推開房間。
落地燈搖曳,将整個染成暖暖的淡黃。
将浴巾搭在衣帽架上,闫炎看向床上熟睡的人。
昏暗的燈光下,女人白皙嬌美。。
他強硬地,
或許是睡得熱了,被子被蹬開一角,露出粉嫩的腳丫。
閻炎俯下身子,替她掖好被角,摸了摸她的臉蛋,看見她玉白的頸子下的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