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他背後的典獄長迪穆沒有看見,而是先巫師一步走了出來,手上還提了一把椅子,那是給阿諾坐的,他總不能讓阿諾殿下站着審判犯人。
椅子擺好,他再次敬了個禮,就自覺地退下了,因為今天阿諾沒說需要他。
一時間,這裡又安靜了,陽光很好,灑在這樣一個污穢的地方也很是耀眼,在站在陰暗牢房裡的巫師看來,阿諾還真是身披光芒,這讓他很是不爽,嗤笑着開了口,“阿諾殿下?”
阿諾沒有坐那把椅子,而是稍微上前了一步,說:“出來吧,曬曬太陽。”
太陽麼?倒真是有幾天沒看到太陽了,在這陰暗潮濕的地牢裡都快發黴了,和赫伯特一樣,他也适應不了陽光,拿手擋着眼睛從大牢裡走了出來,不過他比赫伯特多了一對手铐,讓他的動作顯得笨拙。
阿諾看着他也站在了太陽下,像是在沐浴陽光,雖然知道他叫什麼,但是例行慣例,還是從第一步問起:“名字?”
“加雷金·索羅。”巫師的聲音有些沙啞。
“你來藍堡是做什麼的。”
加雷金比阿諾還高一點點,他略微低下頭,挑釁道:“你說呢?不是你們請我來的?”
“我說的自然是除宴會祝福之外,或者說,誰讓你來的?”
“誰讓我來的?”加雷金歪嘴一笑,說:“那自然是皇帝陛下咯,為了他的寶貝女兒。”
“我記得我們可是沒有邀請過地下街的巫師。”阿諾說道。
“你知道我從地下街來的?”加雷金毫不意外,反而是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哦,一定是貝傑告訴你的吧,好可惜,她已經死了,不能告訴你更多的東西了。”
聽到貝傑,尼娜看了阿諾一眼,見這人表情仍是沒什麼變化,隻不過她低頭時看見阿諾的手指微微動了下。
“你在替她惋惜?”阿諾問道。
“算是吧,畢竟也是一條命。”
阿諾靜靜盯着他,說:“你這看起來手上有百十來條命的人,可真不是會替人惋惜的人。”
加雷金笑了笑,聲音仍是很啞,“人不可貌相啊,阿諾殿下。”
尼娜總覺得有點怪,加雷金說話和他的長相實在是有點差别,按理說他這個魁梧的人,說話應當是中氣十足的,而他本人看起來也非常粗犷,居然會歪着嘴笑着和阿諾說話。
“你聲音是怎麼回事?”在尼娜疑惑的時候,聽見阿諾又問了一句。
“那就要問你們了,把我關了這麼久,氣都不讓人喘,聲音能好聽到哪去。”
聽聽,這質問中透着委屈的聲音,這真的是一個面相很兇的中年男人能說出的話嗎?
“不過殿下,你的聲音倒是很好聽,人長得也好看。”
這一句就更不像了……
阿諾沒什麼表情地笑了下,又走近了一步,說:“你見過戰場上的恩賽人嗎?他們就長你這樣,北方極長的日照,讓他們長得很是高大,胡子也像你一樣很長很密,他們打起仗來不要命,你的刀疤是那時候留下來的嗎?”
加雷金笑笑,說:“我可沒有上過戰場。”
“你沒有上過戰場,但你是這樣騙過安德斯的,假裝自己打過仗。”
加雷金不笑了,而是警惕地看了阿諾一眼。
“怎麼,你不知道嗎?安德斯就是恩賽人,瑪希最北方的一個小鎮,當地人身材魁梧,安德斯這瘦弱的身闆在那裡是個另類,你沒看出來他是恩賽人對嗎?但是就算你不知道,帶你來的人也沒告訴你嗎?”
加雷金的瞳孔呆滞了,尼娜看得出,他現在處于一種極端的不安中,不對,這表現絕對不會是一個經曆了很多事情的中年巫師能有的神情,他應該更殺伐果斷些才是,而不是現在這樣略顯害怕。
尼娜想起了加雷金剛出來時那兇狠的眼神,現在看來簡直就是拙劣的僞裝,隻是為了給他們留下很兇的初印象,而他後來和阿諾的對話,則完全不是那兇狠的樣了,甚至說還有點孩子氣,像個女孩子在撒嬌。
阿諾又看了加雷金一眼,冷冷地繼續補充道:“帶你來的皇後陛下,沒有告訴你嗎?”
加雷金這下是徹底慌了,眼角的刀疤不停地在抖。
“為什麼要裝成這個樣子?你成年了嗎?”剛成年不久的阿諾沒有任何愧疚地、理所當然地問出了這句話。
皇後陛下?來之前阿諾可沒有跟尼娜說過他懷疑皇後陛下,阿諾這是在試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