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裡面的人都沒事吧？”他想要去基甯那裡，當然關心傷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他不想站在尼娜和阿諾面前了，這兩人一個賽一個的聰明。

但是阿諾拽住了他，“她沒事，我們還是來談談談你吧，船長先生，從你和你的水手們的反應來看，不是第一次見過這種東西了吧？”

船長嘴唇蠕動着，面色發白，但始終緊閉着嘴，不發一言。

“既然船長先生不說，那就讓您的水手們幫你說吧。”也不知有什麼隐情，這個船長始終不願意開口，尼娜隻好走向了後面的幾個水手，她邊走邊說道：“阿諾，根據瑪希法律，被認定為囚犯的人，從獲罪的那一刻起，所有民衆都有權終止他的生命，手段不限，是不是？”

阿諾嘴一彎，露出一個好看的弧度，但是卻有着一種帶着戲谑的威脅感，他也走到了水手們的面前，然後說：“在瑪希，罪犯是沒有生命權的。”

尼娜：“那你還等什麼？把他們都殺了。”

阿諾笑了一下，“遵命。”

剛剛說的話當然全部都是尼娜瞎編的，而阿諾也很給面子，默契地配合了她，兩個人的壞心眼展露的一覽無餘。

“我、我說。”有一個年輕水手有些怕了，他看上去才十五六歲，還沒有經曆過什麼，在尼娜和阿諾配合得天衣無縫的恐吓中敗下陣來。

“哦，看來有一個聰明人。”尼娜向這個水手走了過去。

不知道是被尼娜和阿諾吓到了，還是要說的事太過恐怖，這個年輕水手一直在發抖，尼娜走近了才看見他不停眨着眼睛，像是十分恐懼的樣子。

“不要為難他了，我來說。”這話是尼娜身後的船長說的。

“到那邊去吧。”船長指了指船帆的方向，那裡沒什麼人。

尼娜和阿諾對視了一眼，然後兩人跟着船長過去了，尼娜走的時候，還看了那個年輕水手一眼，他還是很害怕，就算讓他說，隻怕也說不清楚。

“我知道你們剛剛都是吓人的，盡管我不是瑪希人，但我知道德蘭大陸還沒有這麼殘酷的法律。”到了船帆下，船長轉過頭來跟阿諾和尼娜說道。

阿諾皮笑肉不笑，“抱歉，形勢所迫。”

“你們雖然是騙人的，但我不懷疑你真的會這麼做，你說對吧先生？”晚上的寒風冷冽，船長的臉頰有些泛紅，因為緊張而流下的冷汗痕迹也還挂在額頭上，他掏出一根煙，但是卻怎麼也劃不燃火柴。

他的手在顫抖。

“我來吧。”阿諾接過了船長手中的火柴，脆弱的火苗在黑夜中劃出一道亮光。

阿諾幫船長把火柴弄燃了。

“謝謝。”船長把煙叼在嘴裡，用顫抖的左手護着過來借了火。

他全程沒有看阿諾，在煙點燃的那一刻他說道：“我知道，你殺過人。”

這話是對阿諾說的。

“至于你，沒殺過人也是他的幫手。”這話是對尼娜說的。

船長吸了一口煙，“我會看人的眼睛。”

所以船長才會向他們這謊話連篇的威脅妥協，他畏懼阿諾和尼娜，知道他們不是善茬。

尼娜忍不住冷笑出了聲，她既沒害過誰的命，也沒幫阿諾殺過人，船長這個結論是怎麼得出來的？

阿諾看了尼娜一眼，見她除了冷笑一聲也并無其它解釋，阿諾也懶得和船長廢話了，正事要緊。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船長看這兩個人明顯不想廢話，又狠吸了一口煙，他的手沒那麼顫抖了。

“我不知道裡面那個是什麼東西，但是我遇到過這種事，就在幾周前，也是這艘船上，那個東西也出現了，不過那次是一個中年男人，他也有一對很鋒利的牙，把船上的人都咬死了，就剩了我們幾個，所以剛剛看到的時候，大家都很害怕，就想把那東西鎖在裡面。”

“你還記得那個怪物的樣子嗎？”阿諾問道。

“臉是人的模樣，就是多了一對長牙。”

阿諾和尼娜對視一眼，船長所描述的和剛剛那個少女的樣子是一樣的，他沒有說謊。

不過，他也沒有全說實話。

阿諾走到船桅下，連着船帆的繩索一圈一圈地纏在桅杆上，這是一艘很大的三桅帆船，阿諾上船前就注意到了，當時尼娜還很意外。

“你說，那個怪物把船上的人都咬死了，那為什麼你和你的水手們沒事？”

聽到這話，船長把把煙舉到嘴邊，又吸了一口，然後緩緩說道：“我們熟悉船，躲得比别人快，怪物在船艙裡殺了人，就到了甲闆上，他不習慣黑暗，我的副船長撞上了他，和他一起掉到了水裡，我們幾個活了下來。”

河上的風多，幾乎沒怎麼停過，風将船帆吹得鼓了起來，帶來一股濕鹹的味道。

“你們是海盜吧。”阿諾看着頭頂的帆，冷靜地說道。

船長吸煙的動作停滞住了，幾秒鐘後，他才又吸了一口。

“怎麼看出來的？”

阿諾看了一眼船長，對方的手已經徹底不抖了，“你們的衣服并不合身，應該是你們搶來的，除你之外，水手的年紀都很小，這艘船也是海上的船。”

“還有你們的刀，水手是不會帶那麼長的刀的，為了方便維修船，他們的刀都短，并且刀片也很厚，這樣不容易壞，至于你們身上的那種細細的長刀，是殺人用的。”阿諾說完，指了指船長腰間的刀，“比如這一把。”

“行船不安全，我們佩刀也是為了保護自己。”

“你剛剛說你們之前遇到了怪物，船上的人除了你們幾個都死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會一點風聲都沒有，如果你們是伯莎真正的客船，這件事你們無論如何都瞞不下來的，隻有一種可能，你剛剛在說謊，你們是海盜，怪物襲擊了你們，隻剩下了你們幾個，你們害怕，所以從海上躲到了這裡，裝成了船長和水手，對不對？”尼娜直視着這位船長的眼睛。

船長知道自己為什麼害怕這兩個人了，他真的不喜歡和聰明的人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