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繼續往前開，尼娜的目光也沒有再離開水面，她捏緊了自己的拳頭，高度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冷靜地看着水上的每一處，沒有漏過任何一個地方，在月光星光下清澈的河水，也反射到她的眼裡，一樣的晶瑩剔透。

後面的船長和阿諾一直看着她，但尼娜那邊沒有任何動靜。

船長咽了咽口水，按時間和船速來說，應該快到了吧，剛剛那個人應該就是在這周圍跳入河中的吧。

他正想着，突然聽到了前方的尼娜終于有了回應。

“停船！”

看來是找到了，船長大聲招呼身邊的年輕水手：“收帆！”

他話才說完，身旁的阿諾已經不見了。

他已經往尼娜的身邊去了，為了不影響尼娜的專注，他一直站在她身後很遠，隻是還沒等阿諾靠近，尼娜就縱深一躍，跳進了水中。

“尼娜！”阿諾還沒到尼娜跟前，就瞧見了她準備入水的動作，他心頭一緊，三步做兩步沖了上去，但尼娜跳得實在太快，他伸出手也沒來得及抓住她。

焦急的神色爬上了阿諾眉眼間。

十幾秒後，跟在他後面的船長也趕到了尼娜跳水的地方。

“這姑娘還真是個急性子。”船長沒阿諾那麼緊張，但是尼娜的行為也讓他大吃一驚，該說不說這個姑娘還真是膽大。

“拿根粗繩子來。”阿諾看着水面，尼娜已經翻進了水中，不見她的身影，隻能看見不斷翻湧的水花。

“哦，對對對。”船長這才反應過來，甲闆離水面五六米呢，一會兒還要拉她上來，他趕忙跑回船帆下面，船上的繩子都放在那裡。

阿諾一直看着尼娜消失的水面，十秒，二十秒，一分鐘。

他的目光沒有離開那裡半秒。

終于，撲通一聲，尼娜探出了頭。

“找到了，阿諾，是在下面，我們能去路彌尼斯了！”尼娜一擡頭就看見阿諾正在上方，她一邊劃着水，一邊還有些找到入口的興奮。

一點喜悅在阿諾的眼中出現，随即又逝去了，幾秒之後，尼娜才聽見他“嗯”了一聲，這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

“快上來吧。”

船長終于把繩子拿過來了，一頭系在船頭上，一頭甩向尼娜，“小姐，抓穩了，别松手！”

尼娜抓住了繩子，擡眼卻看着阿諾，船長已經開始使力拉她，但是阿諾卻無動于衷，隻是站在一旁，垂着眼看她。

看得出他也有些擔心，但奇怪的是他沒有出手把尼娜拉上來。

雖說此時月亮星空具有，但是畢竟是晚上，他們隔得也不算近，沒法看清阿諾眼中的神色，但從剛才那一句“嗯”，尼娜就能知道阿諾的情緒很不好。

船長一個人将尼娜拉了上來，尼娜伸手扶在船頭上，但身子和腳還在外面，阿諾此時終于過去，兩隻手穿過她的手臂，繞到背後抱住了她，将她整個人都托了起來，輕輕将她放在了甲闆上。

尼娜也終于看清了阿諾的神色。

他的眼眶有些紅。

“我隻是想快點找到那道門。”下意識地，她覺得應該和阿諾解釋一下。

阿諾看着她全身已經完全濕透，頭發濕哒哒地貼在臉上，臉都凍得發白，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套在她身上，跟她說：“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是嗎？”尼娜有些懷疑阿諾這話的真假性，同時也在思考阿諾又是為什麼情緒不太好，難道是他以為她跳入水中是想要逃跑？

尼娜在想事情的樣子阿諾當然注意到了，怕她多想些有的沒的，阿諾說：“以後危險的事情少做些。”

聽到這話尼娜才停止了她自己都覺得不切實際的聯想，雖然她很想告訴阿諾這其實也就是動動胳膊遊個泳的事，但是她敏銳地察覺這樣講阿諾不會接受，于是她說：“知道了。”

剛剛氣氛不太好，看現在兩個年輕人沒在賭氣了，船長這個時候插嘴問：“那就是從這下面就能去路彌尼斯了，對嗎？”

尼娜此時才注意到一旁焦急的船長。

“對，就在下面。”她披着阿諾的外套，走到前方，“你們看那裡的光，比别處要暗。”

星光反應到河面上，完全透澈，隻有一處和周圍格格不入，仍舊是一灘黑水，尼娜遊到了這下面，就在這裡發現了水門。

阿諾也走上前來，看見了尼娜所說的那一處水面。

突兀的黑水，沒有任何流動性，像是沒有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