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還有一些人不滿意,但反對的聲音已經很小了,這件事基本要被壓下去了。
“為了格蘭瑟!”
“皇帝陛下萬歲!”
雖然最後還是靠着比澤維爾權利更大的人才打赢了這場戰鬥,但是河工們已經很滿意,至少他們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不僅得到了尊嚴,還能繼續生活下去。
尼娜松了一口氣,看來是不會有人要打阿諾了,現在苦的隻有她自己,因為一時的好奇被卷到這裡來,還被阿諾給逮住了。
這下怎麼走?
尼娜又試着掙脫了一下手臂,但依然是紋絲不動,阿諾今天根本就沒想放她走。
阿諾察覺到尼娜的“掙紮”,轉過頭來,低聲說:“你是想走嗎?你要去哪?”
“不是,你先放開我,有點難受。”尼娜随口撒了個謊。
阿諾看了她一眼,基本斷定她是在瞎說,手就依然沒有放開。
“尼娜,有件事我想跟你說。”
終于來了嗎?是要興師問罪嗎?是要怪自己為什麼活了過來卻沒有去找他嗎?
就在尼娜不知所措之時,一個拿着鐵鍬的年輕人站了出來,滿臉憤恨,站到阿諾面前,大聲跟周圍的人說,“别聽他胡說,我哥哥才不要做什麼榮譽男爵,他命都丢了,還要這些做什麼?”
是死者的弟弟。
阿諾平靜地看着他,他早就知道事情不會這麼容易解決,也不會讓所有人都滿意,尤其是死者家屬。
“那你想要什麼?”
“我要他死!”年輕人指着一旁在地上癱坐着,已經被打出了不少血的澤維爾公爵。
阿諾淡淡地瞥了一眼澤維爾公爵,拒絕了年輕人的要求,“這個不行。”
澤維爾好歹是首席大臣,皇帝陛下也很信任他,不管這件事他辦得到底怎麼樣,他的生死也是皇帝陛下說了算,阿諾不能做主。
“他必須死!”年輕人見阿諾不同意,咬着牙恨恨道。
阿諾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情,問他:“你是想要以命換命是嗎?”
年輕人一愣,不知道阿諾話裡話外的意思,隻是下意識大聲回道:“對!”
阿諾淡淡一笑,“開挖河道是我父親的命令,出了事,我應當替皇帝陛下承擔責任,既然你要以命償命,不如這樣,今天我就跳下萊姆河,也算是陪你哥哥了。”
離阿諾最近的尼娜聽得清清楚楚,心裡一驚,眉眼都快皺到一起,“你怎麼能跳河?”尼娜松了勁,不再想要掙脫阿諾的手,反而還伸出了另一隻手拽住了他。
阿諾低頭看了一眼,嘴角處的笑微不可察地加深了一些,故作随意地開口:“你不是想走嗎,現在放開你的手,你就能走了。”
“不放!”都什麼時候了,還糾結這些幹什麼?
尼娜因為緊張,抿着嘴直直看着阿諾,生怕他要做什麼可怕的事,連眼睛都不敢眨,這些阿諾都看在眼裡。
阿諾緩慢地抽出自己的手,但是卻被尼娜牢牢抓着,他笑了一下,說:“尼娜,有人要我去償命,你松開手。”
“你在說什麼瘋話?”尼娜不可思議,她沒有想到一直很冷傲的阿諾能說出這樣的話。
瘋話是嗎?那你知不知道我已經瘋了好幾天了?如果我不瘋,你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阿諾眼角漫上一絲絲紅,像是憐惜,又像是沉痛,深深地看了尼娜一眼。
“放手。”阿諾冷冷地說。
尼娜依然緊緊抓住他。
一旁的年輕人也有些慌,“弄錯了,殿下,我不敢這樣對您,我說的是澤維爾,是澤維爾!”
尼娜的力氣始終是比不過阿諾,很快被阿諾掙開了,阿諾幾乎是看也不再看她,隻是往萊姆河走去。
尼娜跑着跟了上來,“殿下,請你停下!”
原本還在觀望着的基甯也急了,這人是要來真的,他攔下了阿諾,“别招笑,阿諾,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誰知阿諾直接推開了基甯,“别擋路,這是為了格蘭瑟。”
什麼為了格蘭瑟,說的那麼冠名堂皇,誰管你是為了什麼,但是作為兄弟我不能看你發瘋。
“你們都随我上過戰場,你們應該明白,一個騎士存了死心,任何人想要挽留他的生命,都是在侮辱他,所以請你們不要阻止我。”不止一個基甯,還有周圍的衛兵,他們一個個都想要攔下阿諾。
“這是命令!”
原本還蠢蠢欲動的衛兵現在左看看右看看,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澤維爾受的傷已經讓他站不起來,他滿臉痛苦,緩緩向阿諾那邊爬着,“殿下,不要做傻事!”
基甯又上來了,阿諾一把勾住他,沉聲說:“我不會死,你不要壞我事。”
啊?基甯不懂阿諾在說什麼,但是就在這反應的一兩秒,阿諾已經向着萊姆河沖了過去。
随後,“撲通”一聲,他真的跳了下去。
“殿下!”
岸上一片驚呼。
阿諾沉入水中,岸上的聲音已經聽得不大真切,母親河的水灌入他的耳鼻,似乎真的有淹死的錯覺。
有人說,瀕死時,會看見神明,阿諾不信這個。
但當他看見有人也後他一步跳下河時,他好像真的看見了神明。
神明的臉龐在水裡為什麼也那麼清晰,她的發色在水中豔麗奪目,也許是今天的太陽很好,水中的一切都帶有光芒。
這一回,應該是賭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