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除了白簇自己,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池泷信息素的事情。
兩人第一次遇見時,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突然無法壓制體内那股蟄伏已久的暴力,信息素快速爆發漫延。
大腦渾渾噩噩間,被人拉進一個地方,她僵直地躺在平地上,四肢立馬失去了知覺,外面緊接着傳來吵鬧的腳步聲,如同耳邊擂鼓,她隻覺得整個人從頭到腳都要炸開。
突然一股水汽包裹而來,一開始隻是小心地在身邊試探,直到旁邊有人驚呼“我去!口鼻流血了!?”
那股水汽才化作一根細針,在自己的信息素尚未反應過來時,直直紮進腦中。
疼痛讓她瞬間清醒,眼前一片血紅,隐約間她隻能看到一抹烏黑,但有股關切的目光卻能真切地感受到。
沒有害怕、沒有躲避、沒有厭惡。
“醒了沒?”
臉頰被拍了拍,理智回籠了一些,但白簇想不起來自己在哪兒、為什麼要來這裡,她隻會下意識回複“跑……”
卻沒想到身前人反而靠着她坐下了,語氣無奈:“外面都是你的信息素,往哪兒跑啊,再不控制,估計你都得判死刑,多年輕的一條生命,啧啧。”
可是她控制不住了,白簇想,她本來六歲那年就該死掉的,可母親硬是和天作對留下了她。
幾近二十年,她清楚自己一直都是一個棘手的麻煩,在好日子要來的時候,又出了這樣的事。
可惜,她隻是放心不下尹霄和尹家的其他人,還有那位好心的姑姑。
“别閉眼啊喂!白簇,我說,白簇!”耳邊的聲音越飄越遠,太陽穴裡似乎有什麼尖銳的東西正在破骨而出。
白簇已經分不清靈肉、疼痛的區别,身體仿佛在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接管,和六歲那年一樣,甚至更加來勢洶洶。
而六歲那年,以一直照顧自己的beta男仆落下終身殘疾收場。
現在她已經二十多了。
“嘭!”一個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太陽穴上,白簇感覺自己的神思,又被那隻呼臉的大手,毫不留情地拉扯了回來。
“呃……”清醒,就是難以忍受的疼痛。
再次睜眼,除了赤紅,眼前再無其他。
那個巴掌似乎是幻覺,因為關切的目光消失了。
她勉強聽見剛才那個人,站在門口那裡,而剛才她坐的地方早已冰涼。
“打一架吧,起來打一架。”對方語氣嚴肅。
明明自己都一臉血了,她似乎還相信自己有跟她打一架的力氣。
“我雖然不想跟一個七竅流血的人幹架,可你四肢不安分,我懷疑,就是你身上有股不聽話的力氣鬧得。”
是嗎?我的四肢還在?
白簇嘗試動動手腳,卻意外發現有股水汽包裹着她,好在自己也感受到了手腳的存在。
原來我還活着,她想,太陽穴仍舊刺痛,呼之欲出的那個東西,卻暗搓搓地躲了回去。
她站起身,還沒想明白,刻在肌肉記憶裡的殺招,就直接沖着那人招呼過去。
“别傷害她。”白簇聽見腦海裡響起自己的聲音,但大腦卻無法控制其他部位。
就在她腦中被絕望瞬間覆蓋時,手背傳來的感覺卻提示她,這一拳,打空了。
那一刻,白簇的眼眶感受到久違的溫熱。
但應該不是淚,或許流的是血。
因為對面的人中氣十足地吆喝:“我去!又淌血了,我的天呐,你不會貧血嗎?”
話音剛落,淩厲的攻擊又朝她而去。
盡管經常會打空,但偶爾肉肉接觸的感覺,也讓白簇心中擔心非常。
可她本來就不善言辭,此刻更是無法控制嘴巴。
“嗷!”果然,對面傳來痛呼,白簇隻覺得大腦都緊繃了起來。
但緊接着就是氣急敗壞的聲音:“你的腿是M101星鋼做的嗎,這種硬度怕是王室軍的攻甲炮打上去,也不會留下痕迹吧!”
太好了,她還活着。
白簇心中湧起一股異樣的高興,比得知自己要被尹家帶走時,還要高興。
就這樣,一拳一拳的出擊,對面總是活蹦亂跳地怪叫着,偶爾睡着還蹦出幾句難以理解的話。
“看我千斤墜!”
“四兩撥千斤!好的,撥不動。”
“為中華之崛起而出拳!嗷!”
不知道過了多久,太陽穴的刺痛逐漸消失。
再一次出拳後,白簇意外發現自己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她趕忙擦了一把臉,終于看清眼前的景象。
碎成渣滓的房間、被打通的牆壁。
和一個血人。
“我說,你也太厲害了,比他們說的都厲害。”那個血人顫巍巍舉起一個大拇指,不知道誰的血液将她的甲縫都淹沒了。
聲音裡的贊歎卻實打實:“你看起來好了些,不然來扶我一下呢?”
慌忙走過去,白簇伸出手,卻遲遲不敢觸碰她。
“我沒那麼脆弱,隻是看起來很糟糕。”血人一把抓住白簇的手,雖然不疼,可仍能讓她感受到一股大力。
“等會兒人來了,記得跟他們說,别叫我家長。”剛說完,顫顫巍巍站起來的血人就暈了過去。
那這人這麼努力站起來的原因是什麼?
剩下白簇一個人呆愣原地,她先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然後開始死死盯着懷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