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5。
公園裡的人好像收到了什麼通知,紛紛離開。
“你不走嗎?這裡馬上要進行殺蟲清掃,很毒的。”一位路過的中年beta男性好心發來詢問。
看了一眼這個孤零零坐着的粉黃色眼眸的omega,突然發現他沒有光腦,怪不得收不到疏散信息。
“我在等人,很快就離開,謝謝。”omega彬彬有禮,優雅溫和的笑容裡,有種莫名的穩重和安心。
于是,beta不好意思地點點頭,随即就離開了。
12:58。
空無一人的公園,紫色的鸢尾花簇迎風招展。
洛熙起身,撣撣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雙手插兜,緩緩朝前走去。
不遠處,樹叢中間,一扇門逐漸浮現,門中一巨一小,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出現。
“就你一個?”長相妖娆的人右眉輕挑,紫牙烏發絲像流水一樣散落肩頭,白衣黑褲,雙手插兜,閑庭信步。
綢緞高領襯衣遮住了大部分脖頸,隻能隐隐看到耳旁的墨魚頭部。
“就你一個?”洛熙也眉頭輕挑,他沒有率先去查看吳天語的狀況,反而看着來人這張應該陌生的面孔。
“啊,怎們說呢,”左臂橫在胸口,右肘搭在左手上,修長玉白的手指點點臉蛋,看上去人畜無害,“他說,你跑不了,而這個人——”
原本戳着臉蛋的手指指旁邊的“巨人”,笑嘻嘻的口氣像是熟稔的小輩:“也跑不了。”
“哦?”右手握緊口袋中的白色小球,洛溪也笑了,想語氣輕松,“這麼笃定?”
“不知道該怎麼跟你們說……”手指又開始點着臉頰,妖媚的模樣,此刻卻笑出了幾分純真。
然而洛熙并沒有讓眼前人繼續說話的打算,他看向昔日的愛人,已經腫脹得不成人樣,血管暴起的兩隻臂膀上,各有一塊白色的止血布,被衣物緊緊勒着。
“你說……”粉黃色眼眸裡瞬間盈滿淚水。
他快走幾步,踮起腳尖,捧住愛人幾乎看不出原樣的臉,左手的指縫間,沾染着點點血紅碎屑。
“我後悔了。”終其一生,洛熙都不曾後悔過。
他總覺得,沒什麼事值得後悔的,因為做錯了就去彌補,做對了就繼續走,有什麼好後悔的呢?
就算、真的有,也絕不能說出口。
吳天語搖搖頭。
從幾乎消失的眼睛裡,洛熙讀懂了那份安慰。
他從沒怪過他。
然而一旁的人,在看到那些碎屑時,臉色已然陰沉了下來。
沒有說話,暴然轉身,果然下一秒遠處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緊接着,他的身體就好像被什麼東西禁锢住,暗紫眼眸緩緩往身旁轉動。
可惡!明明知道這人手裡握着不可小觑的武器,可什麼時候拿出來的!
更難以置信的是,基地并未傳來任何警報!
“别去打擾他們,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摟住僵直的人,洛熙将其往一旁拖去。
看上去瘦弱的omega力氣不小,哪怕手中多了一個人的重量,也仍舊步履穩健。
看起來強壯的alpha虛弱異常,看到人被拖走,才緩緩躺在地面,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
“對不起。”返回的omega,右口袋已經空空如也。
他安然躺下,握住愛人的手指。
和愛人相比,他的手以前就小很多,此刻,也隻能握住手指。
愛人的目光仍舊是溫暖的,沒有任何指責或者埋怨。
“真好,”洛熙眼眸集聚着淚水,瞬間晶瑩如同斷線珠子般滑落,“讓一切罪孽,都在這裡結束吧。”
腦海裡劃過一張如同冰雪雕琢的臉,他好像又想通了什麼,帶着顫顫巍巍的哭腔:“我真的,不是好人啊。”
無論過了多少個世紀,滄海桑田,反義詞的伴生關系卻沒有改變。
美味的極緻是惡臭。
光明的最終是黑暗。
巨大的爆炸聲,響徹在耳朵裡時,是令大腦空白的寂然。
時間回到池泷和吳天語分開的那一刻。
吳天宇被帶走後,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池泷才離開花圃。
想到吳天語此刻或許正像一隻小白鼠一樣被綁在床上抽血,她就沒了溜達的心情,幹脆往房間走去。
難怪電影裡,那些令人聞風喪膽的懲戒室總是空蕩的。
努力不去胡思亂想、努力不擔心、努力找事兒的池泷,終于又回到無所事事的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