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漸清兩人把闖入者帶回出保護區後,将這件事告訴了站長,并與其他巡邏小隊和科考人員聯系,看有沒有發現哪種野生動物數量明顯減少的現象,各隊都表示沒有異常。
趁着那幾個人休息,他們也悄悄查看過車輛後備箱,除了一灘幹涸的血迹,什麼也沒有。
羌塘高原地域遼闊,研究所和救助站對于現存野生動物數量沒法精确到個位數。就拿野狼來說,少個一隻兩隻的,他們也沒辦法知道,罰款教育之後,最終也隻能任他們離開。
這事就算是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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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鐘漸清等人還在吃早餐,他和韓黎的手機同時響起消息提示音,是站長。
站長說,羌塘腹地又發現了闖入者,正在被狼群圍攻,讓他們和一隊一起去。
鐘漸清叮囑了陳程與救助站相關事宜的注意事項,便同韓黎一道跟着巡邏小隊去救人。
不過十分鐘,他倆便已經坐上了巡護車,窗外凍雨打在車頂嗒嗒作響,小莊開車快,車輛颠簸,後座的人苦不堪言。
“黎哥,你說,這次的闖入者又會是哪些人呢?”鐘漸清同韓黎悄聲說着話。
“不知道,等會兒就知道了。”韓黎閉着眼,手指緊抓着靠背,這一路颠簸讓他實在是不想說話。
好不容易熬到目的地,他們遠遠地就看見一群狼圍着兩輛車轉悠,鐘漸清定睛一看——車窗裡那頭紅毛卷發,喲呵,是熟人啊。
狼群因為車輛聚多而暫時退遠,鐘漸清轉頭望了望,足足有十六隻狼在不遠處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們。
“昨天才跟他們好好講過,不要擅闖保護區不要擅闖保護區,非不聽,現在好了,還得麻煩人來救。”鐘漸清煩躁地說,“作死。”
“行了,少說點。”韓黎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先想想怎麼把他們四個人弄走。”
“巡邏二隊說,那幾個人的車壞了,我們這兒可以塞兩個,另外兩輛車各塞一個就行了。”小莊減慢車速,漸漸靠近被困人員,“你們誰挪到前面來?等會兒後面空間留大些,方便他們進來。”
“我過來。”話音剛落,鐘漸清卡着空隙迅速爬過去。
韓黎靜靜地盯着車窗外。
兩輛車挨得很近,剛好能打開兩扇車門的距離,隻要他們下車,跨兩步就能上來。
小莊在同紅毛說話。
韓黎一會兒看着狼群,一會兒看着對面。
誰料,紅毛剛一拉開車門,一頭野狼忽然猛沖過來,獠牙外露,涎水直流,不過數秒便到了身前。紅毛吓得大口呼吸,不容遲疑半秒,求生本能使他迅速關閉車門。
“不行,他們一開車門,狼群就像不要命一樣撲上去,就算面對無情的棍棒,它們也拼命往前撲,似乎非得咬死一個人才算罷休。”韓黎平靜地說着。
“難不成還得下車去替他們去趕狼?”鐘漸清的眉頭皺成“川”字。
另外兩輛車上也遇到了相同的情況,韓黎歎息說:“沒什麼辦法了,隻能這樣。”
從事工作這麼些年,鐘漸清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糾纏不休的狼群,盡管鐘漸清他們很努力去驅趕野狼群,可還是讓它們的尖牙粘上了人血。
好不容易關上車門後,它們三五成群圍繞在車輛周圍,甚至用爪子拍打玻璃車窗,伴随車輛啟動的引擎聲,野狼稍微往後退半米,他們這才成功将車開走,鐘漸清看着後視鏡,鏡中野狼還在追着。
“你們在這裡做了什麼?”小莊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們,臉上冷意橫生。
“就錄視頻,什麼都沒幹,你……我真的什麼都沒幹。”紅毛一臉無辜地說。
與他一起的那個攝影師瑟瑟發抖,明顯還在後怕。
鐘漸清聽見小莊說話,他擡眸一瞥,車内後視鏡映出了攝影師戴滿狼牙飾品的右手,他忽然出聲說道,“喂,帶這麼多狼牙,這麼怕邪祟?”
攝影師一把捂住手腕,悻悻地笑了聲。
“希望你們真的什麼都沒幹。”鐘漸清冷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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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經四個多小時,等他們帶着人返回來時,已經正午了,車一開進院子,救助站的值班醫生提着急救包匆匆趕去。
他接到巡邏隊員的消息,說有兩個人被野狼咬傷了。
醫生很認真地檢查了那兩個傷患,一個隻是臉上抓傷明顯,手臂也隻是破了皮,幾乎沒有大礙,但另一個就沒那麼好運了,他傷得很嚴重,半條手臂幾乎被咬斷,臂骨折疊扭曲成讓人震驚的角度,鮮血浸濕了厚厚的棉服衣袖,嗒嗒地往外滴着血。
鐘漸清見醫生弄不過來,他皺着眉先給那人脫下厚重的衣服,用皮筋纏住受傷處上部,又拿紗布系了死結,鐘漸清從小腿側邊拿出小刀一劃,之後滿是嫌棄地擦了擦刀刃。
一旁的韓黎幫忙将他們之前纏上的紗布一圈圈展開,裡邊的藥粉被血液粘濕了,成了糊狀物,白色紗布被染得通紅,韓黎将紗布全部取下,拎在手裡下車去扔,血液順着一路往下,在地面連成了一條長長的線。
醫生趕忙替人解開了紗布,撒上止痛藥,然後站長便馬不停蹄送他趕往市區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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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某位請假陪男朋友的人,這天下午才慢悠悠回到救助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