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漸清帶着人剛回到研究所便馬不停蹄地開始工作，連軸轉了整整七天，這才把所裡的事全部結束。

下午六點，野生動物研究所内。

幾個人脫下實驗服走出實驗室，陳程提議說去看場電影，鐘漸清搖頭不去，陳錦說去玩密室大逃脫，鐘漸清也搖頭不去，末了還借口說他不太舒服，想要回去睡覺休息休息。

“隊長，你覺不覺得你特别奇怪，這都好幾天了，你身上一直有一股味兒。”陳錦将胳膊搭在鐘漸清肩上，他比鐘漸清矮一點，要墊腳才能搭得住。

“什麼意思？”鐘漸清伸手拍掉了他的胳膊。

“一股實驗室的黴味兒。”陳錦跟鐘漸清的時間久了，潛移默化間，他的說話方式也受到了影響，又故意問，“隊長你遇到什麼事了麼？家裡人還是你自己？平時不是挺喜歡去玩密室大逃脫了嗎？”

韓黎在一旁接話：“隊長平時那是沒事才陪你們去，我帶你們去。”

“沒事，就是太累了，你們好好玩就行。”鐘漸清沒過多解釋，隻是催促着他們快去。

韓黎看着鐘漸清啞然失笑，他走在中間一邊攬一個帶着陳家兩兄弟出去玩，給鐘漸清留了個清淨地兒。

“韓哥，隊長這是單相思吧。”陳錦回攬着韓黎的肩，偏頭小聲說。

“是啊，可他還不認呢。”韓黎也壓聲說話，而後又歎息一聲。

*

救助站這邊，這一段時間，宋微意都特别閑，除了打掃衛生配置藥劑就是逗團線兒，他其實挺想去見一見男朋友，又怕自己貿然前去打擾他工作，便一直沒去，打電話過去，那邊也說在忙拍攝，所以到後面，宋微意連電話都不怎麼打了。

這天早上，宋微意正在救助屋打掃衛生，團線兒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後，白色的毛發因為到處溜達沾染了塵土，四條腿白裡透灰。

“團線兒真喜歡你啊小宋，上一個能讓它這麼乖乖跟在身後的，還是鐘隊。”小莊也是今日的衛生值日，他蹲下身摸了摸團線兒的頭，笑着說。

“哈哈哈，可能因為我看起來好相處？”宋微意也笑。

十多分鐘之後，宋微意收起笤帚拎着它回屋，想要放熱水給它洗澡，團線兒很健康，該打的疫苗也都打了，隻要屋内溫度調高些，洗澡對它不會産生什麼影響。

淋浴間裡，宋微意拿着花灑一遍遍調試水溫，團線兒乖乖趴在瓷磚上。

宋微意看着團線兒髒兮兮的毛發，突然覺得它才像一個髒髒包，這想法才冒出頭，宋微意一下子愣住了，他幹嘛忽然想到鐘漸清那家夥了。

不過，一整個周過去了，鐘漸清倒是一句話都沒問過，就這麼放心把團線兒交給自己看麼？還是因為科研所事情太忙了連發句消息的時間都沒有？

“團線兒，鐘漸清喜不喜歡你呀？”

“汪！”它叫了一聲，看它圓滾滾的模樣，想必鐘漸清也沒怎麼虧待它。

宋微意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笑，決定不再想這個問題。

他看着着團線兒，臉上帶着笑，細心溫柔地給它揉搓腿邊的毛發，團線兒乖乖地任他擺弄，整個過程中并沒有亂動，十大分鐘之後，宋微意領着濕漉漉的幹淨團線兒走出淋浴間。

太通人性了這隻小獒犬，比他以往遇到過的任何一隻小狗都乖。

将它的毛發吹幹之後，宋微意緊緊抱着它的軀幹，玩笑般說道：“你怎麼不是我的小狗？”

團線兒擺過腦袋輕輕蹭了蹭他的臉頰。

*

是夜，一棟老舊的小區内閃着明亮的燈光，過往的路人可以清楚地看見三樓陽台上那個正在抽煙的男人，夜裡涼人，他卻隻穿了件T恤。

回研究所的第一天晚上，鐘漸清翻看手機相冊，不一會兒竟不自主地滑到人宋微意的朋友圈裡，碰巧被韓黎看見了這幅景象，鐘漸清狡辯說手滑了，反手直接把微信都卸掉了，至于照片，他咬了咬牙還是沒舍得删。

之後他整個人就泡在實驗室，經常晚上也不回家，自己的實驗做完了就幫别人看實驗，報告寫完上交了也幫别人分析報告，他一個人做很多人的活，讓自己變得很忙，忙得沒時間看手機，幾乎斷掉了與外界的聯系。

他覺着，時間長了，所有痕迹都會淡去，他隻是一時的上頭。

可後來他發現，事情竟然朝着相反的方向進行着，他總會在某個瞬間忽然想起宋微意的樣子，初次見面時的拌嘴、監控室的恐吓、搭弓挽箭、深夜凍雨中熟悉的嘲諷以及他朋友圈裡的那條官宣動态......所有所有的畫面一幀一幀地全部湧入腦子裡，循環再循環。

屋外似乎飄起了小雨，鐘漸清掐滅煙往屋内走去，整個人像散架一般癱軟在沙發上，微微偏頭，他瞥見了角落放置整齊的一包包狗糧......也不知道團線兒有沒有給他惹麻煩。

他似乎真的喜歡上宋微意了。

鐘漸清拿起了他放在茶幾上的那個無人機裝盒，盯了好久也沒打開。

他要怎麼辦？這種陌生的難捱的情感讓他感到無措，他煩躁地撓了撓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