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意:“……”
還沒等宋微意說話損人,鐘漸清又道:“不是,我來這兒度假。”
“腦子……有病吧。”宋微意指了指自己的頭,不解地看着他。
“你先忙,忙完了我找你。”鐘漸清笑着,催促他去幹活。
沒過多久,宋微意又看見鐘漸清了,這次他換下了那件格格不入的潮牌羽絨服,墨鏡也取了,穿着耐髒防水的黑色沖鋒衣。
“你在救助站還留衣服啊?你有那個房間的長期使用權?”宋微意有些驚訝,因為救助站面積不大,能提供的房間數量有限,一般都是四人一寝,陳錦他們住的就是那種。
“我在救助站待的時間很長,加上站長和藹可親,自然就給我弄了一間屋子。”鐘漸清笑着解釋,“你本來也要住四人間的,隻是救助站還沒能找來你的室友。”
宋微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之後宋微意也沒多說話,畢竟是工作時間,太摸魚了自己心裡也膈應。
鐘漸清幫着宋微意打掃救助屋,檢測野生動物的健康情況,給它們添食喂水……下午六點不到,宋微意就完成了一天的活兒,早早地就下班了。
食堂,兩人對坐着吃飯聊閑。
宋微意很認真地問:“你放假不回家嗎?”
“已經回去過了啊。”鐘漸清咽下了嘴裡的飯菜,慢慢說,“回去家都被燒了。”
宋微意以為他在開玩笑,沒多在意,他順口問:“不用陪爸媽嗎?”
話說出口他突然意識到說錯話了,陳初焰告訴過他,鐘漸清小時候就被抛棄了。
他連忙改口:“不,我的意思是,不用陪家人嗎?”
鐘漸清擡眸看着他,被他緊張的樣子逗笑了,“陪了,老頭說讓我少礙眼。”
“啊……”宋微意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心裡莫名有些酸酸的。
鐘漸清吃着飯,察覺到氣氛有些凝重,他擡頭看了眼宋微意,見他臉色怪怪的,又道:“我把老頭接到林芝了,有的是時間陪他。”
“不過,你沒有聽過一句話嗎?”鐘漸清故作神秘,“家可以常回,不可以久待。”
宋微意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一句話,他疑惑地問:“為什麼?”
“比如啊,我第一天回去給老頭帶了桃花酥,老頭說孫子孝順,誇我買東西好吃,第二天又買了桃花酥,老頭沒說什麼話,但吃的很高興……”鐘漸清無奈地笑了笑,“第三天照舊買了桃花酥,你猜怎麼着?”
宋微意來了興緻,他放下了碗筷,眼睛睜得大大的,問:“怎麼着?”
“老頭說:一天天的淨不幹正事,就知道買些糕點糊弄我,多大年紀了還不找個人帶回來看看!”
宋微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是因為怕被催婚啊哈哈哈哈。”
“年紀大了,長輩就愛拿這點兒說事。”鐘漸清聳了聳肩,“你還有多久放假啊?”
宋微意擦擦嘴,想了想,說:“兩三天吧,等齊洄回來我就可以走了。”
兩人放好碗筷一起走出門,宋微意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問:“鐘漸清,上次你讓我傳給你的文件,就是新聞上說的假藥販賣鍊的相關人員名單對吧……但是為什麼在新聞最後的證據搜查人員名單裡卻沒有你的名字?”
鐘漸清無所謂道:“我隻是提供了一份名單,并沒做什麼大事。”
“我根本沒想過要為了大局去揭發假藥鍊,我不是一個純粹的善人,受不起人民大衆的謝意。”鐘漸清輕聲道,“而且,最好是沒人知道我參與了這件事,等到十年之後那些人出獄了,也沒什麼理由找上我和我身邊的人。”
宋微意心下一驚,“沒人不想做英雄,你這倒是……很另類的一個想法。”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自私膽小,手裡明明有證據卻不去告發。”鐘漸清忐忑地問。
“不會啊,要換做我是你這般處境,我跟你的做法是一樣的,我沒辦法放任自己身邊親近的人的安危不管,反而想要去救天下大衆,你将證據交給正直的、有能力的人,這未嘗不是另一種救人的方式。”宋微意看着他,笑道,“救己還是救他,這個選擇在沒有能力的時候根本不成立,我相信,但凡你有勢力與他們抗衡,你斷然不會袖手旁觀。至于善人,沒有人是純粹的善人,人就是社會各種複雜情感和欲望的結合體,好的壞的都摻雜其中,隻是看占比多少,看理智是否能戰勝欲望。”
鐘漸清笑了聲:“你好多話啊。”
宋微意:“……”感情我怕你想不開好心說這麼多,你還嫌話多!
“像個小老師,在開導想不開的學生。”鐘漸清輕輕拍了下他的後腦勺,大步向前邁出步子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