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爾的獨白】

他和佩恩甚至有了個兒子，那個兒子叫賽涅爾。

賽涅爾有着他的發色，卻有着惡魔的形态。

拉斐爾以為，他們這輩子就這樣糾纏了。

這天佩恩再次出現在神界，惡龍韋賽裡斯死亡以後，他們作為神魔兩界的首領，在勝利之路簽訂和平條例。

佩恩更英俊了，他穿着黑色的長袍，神色冰冷，眼裡空無一物。

好像再也沒有什麼東西能牽動他的思緒。

……………………

【佩恩的獨白】

那片染血的白羽毛不見了。

佩恩發現這件事的時候，是非常難過的。

他一直把它貼身放着，受傷的時候也沒把它丢掉，可米切爾沒了之後，那羽毛也跟着沒了。

米切爾失去了翅膀，而他也失去了米切爾。

小白鴿就此死去，而他再也沒有任何能懷念米切爾的東西。

或許應該早些發現他對自己的重要性的，再多留下一些與米切爾有關的東西也好，最起碼不要留下他一個人。

他無數次記起米切爾死前的樣子，夜以繼日，難以入眠。

為什麼那時候不好好抱住他呢，米切爾受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傷，自己明明知道，卻沒有在那時候牽起他的手。

他該有多難過，眼睜睜看着自己為拉斐爾的生死擔憂，把最後一個願望也使用殆盡，一句問候都不曾給他。

其實他不在意的，被碰過就不要隻是一個借口，但米切爾是不一樣的。

當他為了自己的一句話，拼命抵抗山姆侵犯的時候。

當他在森林裡，竭盡全力為自己找尋草藥的時候。

當他走過無數荊棘，隻為再見自己一面的時候。

當他在罪惡之涯得知米切爾為他付出的一切以後。

那是他的小白鴿，是天底下最愛他的人。

是甘心為了他，來到陌生的魔界，依存在自己身邊的人。

為什麼那時候自己隻看得到拉斐爾呢，跟米切爾相處的所有歲月裡，竟連一點好都不曾給過他。

戲弄、侮辱、鞭打、漠視。

用“情人”的身份約束他，用“聽話”二字捆着他，害得他不敢出門，隻敢待在宮殿裡等着自己回去。

自己不在的時候，他又有多寂寞呢？

他甚至連一個說得上話的人都沒有，他隻有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非要聯姻，他也不會被逼得去孕育生子，就不會被神界的人抓到，被懲罰，被囚禁。

那時候自己在做什麼呢？在懷念着拉斐爾，以為拉斐爾給了自己機會，所以把米切爾忘了個一幹二淨。

以為米切爾舍棄了自己，所以明明他回來了，還把他拒之門外，害得他被哈裡斯抓走。

被關在籠子裡，被強||暴，被當成玩物……

光是想象他的遭遇，佩恩都難過得喘不過氣來。

都是他害的。

是他一步步把米切爾推向死亡，是他逼得米切爾沒了退路。

可明明最罪不可恕的是他，為什麼死的卻是米切爾呢？

米切爾是龍晶，可在佩恩眼裡，他是會疼痛會難受的活人。他會滿心歡喜地将羽毛送給自己，會用那雙大眼睛描摹自己的樣子，會伸出手來接飄落的雨滴，會對自己淺淺地笑，會用身體保護賽涅爾。

可是他死了。

撞毀在那場災難裡，再也找不到了。

于是佩恩的心也在塵埃裡一同埋葬，門扉鎖死，再也不讓别人進去。

餘留下來的不過是一具空殼。

被悔恨淹沒的空殼。

………………………………

那天佩恩穿得很正式，與拉斐爾簽訂和平條例。

賽涅爾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們做完這一切。

儀式結束，天使惡魔紛紛散場的時候，拉斐爾叫住了佩恩。

佩恩在門口駐足，回頭看了拉斐爾一眼。

拉斐爾終于不再止步不前，他看着佩恩，說出了自己一直想說的話：“佩恩，我愛你。”

拉斐爾愛着他，如果換做以前，佩恩會高興得跳起來吧。

可他不過是微微擡起眼，看向勝利路上盤旋的白鴿，看着那些自由自在的小家夥，眼眶幹幹的，似乎想要流淚，卻什麼也流不出來。

他對拉斐爾的愛情，或許早就幹涸了吧。

一份愛怎麼可能同時給兩個人呢？從他愛上米切爾的時候，拉斐爾就不再是他心中的唯一了。

隻剩下求而不得的執念，一種不得到不罷休的堅持。

拉斐爾在他心中完美無缺，他拼了命地想要他為自己失控，為自己發狂，想要将這高貴的神拉下神座，逼着他吐出凡人的愛語。

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傷害真正愛他的人，哪怕最後一刻，他也将注意力放在拉斐爾身上。

如果那時候回頭就好了，那時候多看米切爾幾眼就好了。

他連一個擁抱都不曾給予米切爾，他那時懷裡抱着身受重傷的拉斐爾。

哈裡斯傷害了米切爾，但他為米切爾而死。

而自己呢？

恐怕米切爾永遠都不會再原諒他吧。

米切爾被自己變成人的恩情已經償了，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欠自己什麼了。

佩恩的目光緩緩回落，落到拉斐爾身上。

這曾是他很想要的一個人，可現在他明白，他愛上的隻是那個被自己虛構出來的拉斐爾，不是這個真實的拉斐爾。

“可我不愛你了。”他說：“我愛米切爾。”

拉斐爾拽住他袍袖的手，緩緩滑落下去。

“它在哪？”佩恩問道。

“他死了。”拉斐爾回答。

“不，我是問，韋賽裡斯在哪。”

“韋賽裡斯死後，會回到世界樹下。”拉斐爾看着佩恩穿上靴子，驚疑地問，“你不會是想……”

“是。惡龍的左眼，代表願望，它的右眼，代表預言。我要去看一看，看米切爾還有沒有重生的機會……”他說起那個名字的時候，眼裡微微閃出光來。

那是他最愛的人啊。

他終将找到他。

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世界樹下的世界，紛繁複雜。

這裡沒有人生存，也沒人能在這裡生存。

這裡很大，比神界和魔界加起來還大。

佩恩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韋賽裡斯，在這之前，他已經在地下世界走了差不多三年。

他的靴子磨破了，最後他隻能光着腳走。

為了不被那些荊棘劃傷翅膀，他隻能收攏雙翼。

地底長滿刺藤，根本無法飛行。

韋賽裡斯就卧在世界樹的最底下，盤在那裡，像一座巨大的龍型雕塑。

佩恩踩過荊棘，走過去。

他的腳已經受損得不成樣子，令他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可他還是走到了它的面前。

佩恩在韋賽裡斯跟前停下來，他伏在它身上，看着它那緊閉的眼睛。

韋賽裡斯左眼處有一道傷疤，這隻左眼是他的愛人最開始的起點。

佩恩輕輕撫摸了一下那疤痕，又轉過去，掀開了惡龍的眼皮。

右眼是一顆金色的晶石，它可以預言。

韋賽裡斯可以透過它看到任何人的過去與未來，唯獨看不到它自己的。

或許這就是它的宿命。它無可匹敵，卻終将被殺死。

佩恩撫上那顆預言石，他開始想他愛人的樣子。

從那個單純直率的小天使，到那個絕望而孤獨的堕天使。

那是他的愛與救贖。

他的眼淚滴落下來，落在晶石上。

為他所有未能說出口的悔恨，為他所有得到又失去的一切。

【系統提示：攻略目标佩恩喜愛值+0，後悔度+20，當前喜愛值100，後悔度100。】

等他終于擁有了一切，才知道他最想要的，其實就是當初最觸手可及的那一個。

米切爾，不管你在哪裡，我都會找到你。

溫斐回到虛拟世界，抱着毛球，看着佩恩的癡癡纏纏。

毛球聽見他開始哼一種不知名的曲調，聽不清歌詞，隻有簡短的音符從他唇齒間流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