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紀晚竹決定還是去另一處消息靈通的地方探探虛實。
青樓。
紀晚竹隻看了哪家生意最旺,店面最輝煌,壓根沒看這青樓的招牌,就直接走了進去。
不管是哪家青樓,脂粉氣必然都是免不了的。
紀晚竹掃了一樓縱情聲色的賓客一眼,擡步上了二樓。
老鸨将他帶着進了廂房,便揮舞着香帕,千扭萬扭的出了門,去叫姑娘進來。
紀晚竹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倒是出乎意料地整潔。
屋子裡燃着熏香,香味清淡,比外頭濃郁的脂粉味好聞不少。
牆上做了些簡單的裝飾,顯得高雅又有格調。
就連屋内那張大床,也不似尋常妓館裡一樣搭配着豔紅色的幔帳。
暗黃色實木的大床,并着青白色的幔帳。唯一稱得上豔麗的顔色,就是那幔帳上垂下的紫色流蘇了。不過這些流蘇墜在那裡,竟出乎意料地有些合适。
門吱嘎一聲響,紀晚竹起身将門關上,再回首時,他之前坐的位子上已經多了個人。
謝謙吟。
“每次不走正門,謝少俠的輕功就是用作這種用處的麼?”紀晚竹走過去,在八仙桌的另一邊坐下。
“輕功學了不就是用的麼,至于用作什麼用途,還不是看我愛怎麼使。”謝謙吟嬉笑道:“紀兄弟,這世界可真小,上次我在汴京看見你,這次我來荥州,你竟也一起來了。你說咱們倆是不是特别有緣分。”
如果說謝謙吟是自己此行的目标,那紀晚竹可能還會與他虛與委蛇一番。但可惜他不是,而且他又一副這種輕慢的語調,紀晚竹根本就懶得理會他。
“我一個籍籍無名的江湖客,哪裡敢跟謝少俠有緣分。”紀晚竹道。
“非也非也。”謝謙吟輕搖折扇,道,“我看紀兄舉止不凡,想必定是有來頭的人物。謝某有心結交你這位朋友,不知紀兄能否賞個面子?”
“謝少俠看走眼了,紀某的确隻是個平庸之輩。”
謝謙吟見他堅持,倒也沒有再問。他将扇子在面前一轉,臉上帶上了點促狹的笑意:“紀兄來這暗香樓,莫不是來狎妓的?”
紀晚竹反駁道:“難道我還來聽書的不成?”
“我觀紀兄不像是那般風流好色之人啊。”謝謙吟道。
“人總會有點欲望的。”紀晚竹已經敷衍得有些不耐了。
“這樣麼?”謝謙吟突然站起身來,用合了的扇子挑起紀晚竹的下巴,道,“那紀兄瞧瞧我這副模樣如何,你可中意?比起那樓下的姑娘來說,孰強孰弱?”
紀晚竹心裡發笑,不知道這謝謙吟在發些什麼瘋。
他一邊推開那扇子,一邊道:“謝少俠拿自己與青樓姑娘作比,也未免太對不起你自己了。依我看來,謝少俠姿容是一等一地好,必是那些庸脂俗粉比不得的。”
他這話倒也沒摻假,謝謙吟的臉的确美得不行,若他是女子,必定算得上紀晚竹有生之年見過最美的一個。
“那紀兄為何要棄了我不要,去點那樓下的姑娘們?”謝謙吟似嗔似怒的說了這麼一具,駭得紀晚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紀晚竹尴尬地把凳子往後挪了挪,拉開一些距離,道:“謝少俠……是斷袖?”
謝謙吟的桃花眼一轉,含情脈脈地看着他,道:“不行麼?”
他長得好看就是有這種優勢,即使做出這種表情也讓人生不起厭惡的心思。
紀晚竹委婉地拒絕道:“我隻喜歡女子……”
謝謙吟幹脆走到他面前來,湊近他道:“你不跟我試一試,怎麼知道自己不會喜歡男子。”
紀晚竹推開他:“謝少俠莫要拿我開玩笑了。”
“沒開你玩笑。你若跟了我,這暗香樓的姑娘你想要哪個,就給你哪個。”謝謙吟笑吟吟地道。
紀晚竹聽出他話裡潛藏的意思,問:“這暗香樓是你的産業?”
“準确來說,這是我們天水宮的産業。不過說是我的也沒什麼差别,畢竟我去年接任了宮主的位子。”謝謙吟輕搖折扇,吹得紀晚竹面前陣陣涼風,“謝某這般有誠意,紀兄要不要考慮一下?”
“謝少俠有财有貌,晚竹高攀不起,請謝少俠另覓良人吧。”紀晚竹拒絕的态度已經十分明顯了。
“終于不說紀某了,晚竹晚竹,真是個好名字。”謝謙吟以扇擊掌,笑道。
他這副調戲的口吻,令紀晚竹皺起了眉頭。
“謝少俠該走了吧,紀某長得沒謝少俠好看,家世也沒謝少俠淵博,不敢把謝少俠的玩笑話當真。請謝少俠忙自己的事情去吧。”他幹脆下了逐客令。
“我可是認真的。紀兄你雖沒那般家世地位,卻也并非平庸之輩,不然紀兄這麼深厚的内力,又是怎麼來的?”他在說話引開紀晚竹注意的同時,出手如電,一把掐住了紀晚竹左手處的脈門。
不過也僅是如此了,在謝謙吟出手的同時,紀晚竹持刀的右手也抵在了他的胸口。
謝謙吟低頭一看,瞬間認出了他的武器:“回旋刃,你是魔教青龍司護法?”
紀晚竹亮出武器的同時就做好了被他認出的準備,聞言隻是道:“謝少俠當真見識廣博,竟連我的身家兵器都知道。”
謝謙吟讪讪地松開手,退後兩步,道:“原來是青岚教護法,真是冒犯了。”
紀晚竹收了回旋刃,警惕地看着他。
“最近我看洛陽,汴京,荥州都有魔教的人出沒,想着來看看,沒想到紀兄竟也是其中之一。”
“你我正邪有别,就别紀兄紀兄地叫了吧,聽着刺耳。”紀晚竹抱臂看他,道。
“那好吧,沒想到晚竹你竟是魔教中人,真看不出來。”謝謙吟道。
紀晚竹一陣牙酸,險些當場甩臉走人。
“你不用這麼提防我,我們天水宮一向是正也不幫,邪也不幫的,我們隻做賺錢的行當。既然相逢一場,那就是朋友。”
“不了,紀某攀不起這樣的朋友。”紀晚竹想到他剛剛那番親密舉動,就覺得剛偃旗息鼓的雞皮疙瘩又有了暴起的沖動。
“你來這裡究竟想幹什麼,剛剛我調戲你你也害怕得緊,若是換了些前凸後翹的妓子,我怕你更加受不住哦。”謝謙吟展開扇子,扇了扇。
“可是遇到了什麼難處,能否說與我聽聽,也許我還能為你排遣一些憂愁呢。”
“謝少俠跟我不過第二次見面,我怎敢勞煩您大駕。”紀晚竹道。
“晚竹這話就說得不中聽了。咱們雖才相逢不久,但第一次見你我就覺得你合我眼緣,有心與你結交。既然有我出手為晚竹分憂的機會,那我自然不會輕易放過。”謝謙吟煞有其事地道。
紀晚竹心中腹诽:結交,你怕是因為那龍陽之好的心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