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告訴音子,他會跟跟郝倩倩斷了聯系。從此以後就他們兩個人好好過日子,他再也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情。
可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被開門聲給打斷了。
汪明澤邁步進門,幹脆利落地一拳打在他的腹部,再一下痛擊他的臉頰。
成文舟毫無防備就挨了兩下,剛準備反擊,就被汪明澤用繩子捆了雙手,綁到了沙發腿上。
成文舟正掙紮着,忽然看見顧淮音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像是根本沒看見成文舟一樣,一進來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成文舟見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第一次生出了後怕的情緒。
他曾無數次作天作地、賭博酗酒,顧淮音最後都選擇了原諒他。可這次顧淮音竟決心要走,還是跟一個更大的混蛋走,這怎麼可以!
“音子,你聽我解釋,我跟郝倩倩沒什麼,真的什麼都沒有。”成文舟慌亂地解釋道。
他一邊說,一邊試圖解開自己手上的繩子。
可汪明澤不僅心狠手黑,還真有幾分功夫,這打結的方法是他跟道上的朋友學的,被綁的人除非拗斷自己的大拇指,不然很難掙脫出來。
成文舟在發現繩子越扯越緊後,隻好抵着地闆,想直接擡起沙發。
可他現在又慌又亂,力氣根本沒法往一處使,隻顯得滑稽和搞笑。
在一起多年,可等到要走時,顧淮音才發現,原來他的所有家當,一個旅行箱就已經足夠。
“音子,我真的不喜歡她,我是被鬼迷了心竅了。我改,我戒賭,我還會跟她斷絕聯系。你别走,我求求你,你别走。”
連成文舟自己都沒發現,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淚已經不争氣地流了一地。
顧淮音把旅行箱遞給汪明澤,道:“你先下去吧。你讓我們單獨待會兒。我有點話想對他說,就當……為這幾年的恩愛告個别。”
汪明澤點點頭,道:“好,你冷靜一點,要是他敢打你,随時喊我。”他一直笑着,仿佛他是這場配偶争奪戰的勝利者。
顧淮音等他一走,就利落地關了門。
同時他給毛球發送了一條指令:找點東西絆住汪明澤,别讓他上來。
成文舟擡眼看向顧淮音,眼中似乎還存着一絲希冀。
他想靠這麼多年的感情勸顧淮音回心轉意。
顧淮音緩步上前,在他旁邊慢慢蹲了下來,喊他:“成文舟。”
成文舟一邊流眼淚,一邊對他說:“音子,你别走,我馬上跟她斷了!我從此以後隻有你一個。”
顧淮音搖搖頭,道:“我不是因為這個。”
“那你是為了什麼,因為我賭嗎,我再也不了。以後我老老實實上班賺錢,給你治病,我們去首都的大醫院,我就算去賣血、賣腎,也一定會給你湊夠做手術的錢的。”
顧淮音聽着他的話,視線卻一點一點變得模糊。
他多麼希望成文舟的這些話是真的啊。多麼希望他們隻是一對平凡的情侶,雖然過得拮據,但最起碼相愛。
可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他們從未相愛過。
所以成文舟才會那樣對他,視他如無物,避他如蛇蠍。這多年的情愛,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
“你還會關心我?擔心我的病?”顧淮音難以克制地笑了起來,笑着笑着,眼淚就落了下來。他說:“成文舟,早上接你電話的那個人,是我。”
時間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成文舟在瞬間僵成了一塊化石。
他手足無措地解釋道:“不,不是的,音子。那是我騙你的,我沒有,不是我……”成文舟想解釋,卻連一個像樣的借口都編不出來。
顧淮音笑着哭着說:“我看見郝倩倩手上的那串珊瑚珠子了,那是你的吧。你還記不記得,你和他們一起qj我的那天,它就挂在你的手上……”
他凄慘地笑了起來,像打破了一個努力維系多年的夢。如今,夢醒了。
“我們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那樣對我呢?成文舟。你知不知道,你毀了我的一切。我本可以上大學,本可以去更好的城市,本可以有努力維持表象的父母。可因為你,我的一切都毀了。”
“我父母離異,學業難以為繼。我重病纏身,活得像個社會裡的臭蟲。你親眼看着我淪落,卻又湊到我身邊來,再一次折磨我。”
“我竟不知道,傷我最深的人,一直就在我身邊。”
“我竟然還幻想着,你會回心轉意,和我好好過日子。”
“你是不是看着我,就像在看一個笑話啊?啊?”
他撕扯着自己心口上早已結好的痂,直到它鮮血淋漓,面目全非。
成文舟已經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音子知道了,他什麼都知道了——他們再也沒有可能了!
成文舟在地闆上蜷縮成一團,無助地顫抖着,從胸膛裡發出嘶啞的吼聲。
什麼謊言都變得蒼白無力,顧淮音已經給他一錘定音,他再也騙不了他了。
那串手鍊是怎麼到郝倩倩手裡去的呢?
他作案以後,魂不守舍地回去洗澡,洗澡的時候,就順手把手鍊摘了下來。
他把顧淮音送到醫院,看他遭遇家中變故,心裡越發不安。
回去的時候,碰上了郝倩倩。不記得那天是白色情人節,還是紅色情人節了,他隻曉得,郝倩倩因他沒給她買禮物,又對他發脾氣。
她一向嬌蠻,這樣的事情幾乎司空見慣。
可他實在難受得很,便順手将那串手鍊扔給了她,還沖她吼了幾句。
後來,發洩成了争吵,争吵變成了分手,分手後便再不相見。
可成文舟早已忘記了那串手鍊,忘記将它給了郝倩倩,更想不到顧淮音居然還記得。
他像一個背井離鄉、叛逃多年的殺人犯,終于落入了法網。
恍惚,痛苦,後悔,還有一絲如釋重負。
他終于不用再隐藏了,可他和顧淮音之間,也再沒有可能了。
他終于等來了命運的審判,而這把高懸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也終于落到了他的頭上。
“成文舟,我恨你。”顧淮音收起眸中的眼淚,也收起了所有的軟弱。
“我恨不得直接殺了你,可我不想讓你死得這麼輕易。”顧淮音道:“告訴我當年那件事的起因吧。别再騙我,這些年,你騙我的已經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