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樂書反倒不依不饒起來,他一把拉住雲珩,像是迫切尋求什麼答案一樣,執拗地道:“我們白頭到老,兩情相悅,為什麼不可以,師父你不愛我了麼?”
雲珩靜靜地看着他,閉着嘴,沒說話。
“青絲染雪,舉案齊眉,師父,為什麼我們不可以在一起呢。”傅樂書掙紮道。
雲珩看他閉了嘴,這才開口道:“你我都知道這是假的,白頭是假的,情義是假的,況且大敵當前,這些情情愛愛的東西,根本不是現在我們應該考慮的。”
傅樂書聽了他的話,臉上的笑意便斂了。就在雲珩以為他已經無話可說的時候,傅樂書道:“你根本不是因為什麼強敵當前,你就是不想理會我,是不是?”
雲珩被戳中心思,登時便住了嘴。
傅樂書已然發了瘋,他扯開自己衣襟,指着自己心口說:“你也刺我一劍,我們倆就扯平了,你再好好跟我說說話,行不行?”
他說着說着又委屈了起來,沖他道:“師父,明明以前你最喜歡我的,明明我說什麼你都答應我的……”
看着他這般折騰自己,雲珩心裡也并不好受,他沉默片刻,最終還是自顧自地躺到了床裡頭,就留給傅樂書一句話:“早些睡吧。”
傅樂書如遭雷擊般看着已經蓋好被子的雲珩,仿佛能聽見自己心髒刺啦一聲裂開的聲響。
這一夜,傅樂書在舷牆上坐着,吹了一整晚的風。
【系統提示:攻略目标傅樂書喜愛值+5,後悔度+5,當前喜愛值90,後悔度90。】
“您是說……那傅樂書身邊跟着的夏……那個人,是他的師父雲珩。”賀玉來給荒澤當了幾天的采購夥計,也算跟這位高人混了個面熟。
雖然他不知道荒澤是從哪裡來要往哪裡去,又要去做什麼,但聰明如他,也知道巴結他要比得罪他好太多。
這個人太厲害了,深不可測,感覺擡手便可摘下星辰,張口便可吞噬日月。
賀玉來甚至都想拜他為師了,不過荒澤大能似乎并沒有收徒弟的打算。
不過他也從荒澤這裡打聽到了不得了的東西,比如說夏商州的真實身份。
原來他的真身是琴尊傅樂書的師父,難怪傅樂書要那麼護着他。
“什麼師父?不過就是兩個分不清自己雌雄的苟且之人罷了。”荒澤聽見“師父”二字,便很不高興地打斷了傅樂書。
“怎麼說?”賀玉來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豎起耳朵聽他們的秘聞。
荒澤依然穿着他那件黑袍子,以免引起别人的過分注意。不過他發現自己新收的這個跟班很會察言觀色,也沒貿然問過他關于真容的問題。
“雲珩百年前便跟他那徒弟是一對,要是他們中間有一個是女人,恐怕現在孩子都得好大了。”
賀玉來到底年紀不大,這些古早的事也沒有聽人說起過,此時荒澤這麼一說,他倒是真的驚訝了。
那這樣看來,傅樂書跟雲珩兩個人,便不是什麼弟子能力非凡師父慧眼識珠了,而是幹幹脆脆的借屍還魂舊情複燃。
賀玉來眼裡燃燒着看好戲的火焰,在驚歎的同時,他也有了新的打算。
雲珩和傅樂書是師徒也是情人的這件事他不知道,但雲珩當初連續殺了許多個宗門裡核心人物的事情他卻是知道的。
那是不是說明他可以在這個點上面做些文章呢?
賀玉來此時的心态,已不僅僅是對于夏商州的仇恨與嫉妒了,他将所有負面的不甘和怨怼都施加在了雲珩的身上。
他看了打坐的荒澤一眼,心想,有高人坐鎮,他們又能奈我何?
去的時候興高采烈,回來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情緒是好的。
鳳無痕的船跟着他們去,又跟着他們回。回來的時候也沒說什麼,到了分别的地方便直接開走了,好似他們兩夥人不是結伴而去,隻是在這水面上擦肩而過的兩艘商船而已。
雲珩見到此番情景,也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鳳無痕現在心情肯定不好,畢竟任誰看着喜歡的人那麼慘烈地死去,那麼決絕地離開,都不可能無動于衷。
他也沒那個時間去管别人的閑事,畢竟他自己都自顧不暇。
傅樂書自從上次跟他鬧了不愉快之後,也沒有做過什麼太過激的舉動了,隻是雲珩發現,近來他偷窺自己的次數變多了。
船停泊之後,諸人也都相攜着回了雲宗。
長途跋涉還是耗費了不少精力,雲珩回去之後便沒有再管其他了,仗着自己是“親傳弟子”,讓仆役給他收拾了一間廂房出來,當天便搬離了傅樂書的房間。
傅樂書也沒有阻止他,隻是在他收拾東西的時候一直在背後默默地看着他,好像真是個情聖一樣。
雲珩知道傅樂書現在對他的感情是真的,隻是……他不想回應了。
回應起來太累。
而且荒澤如果真的得了手,到時候他和傅樂書,也不知道能活下來幾個。
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就沒心思去思考什麼功成名就的大事。同理,生與死都無法由自己完全把控的時候,又哪裡有精力去理清那麼多情啊愛的。
雲珩胡天黑地睡了一宿,第二天正準備利用一下雲宗建造的法陣來放大占蔔的效用時,便被偶然聽見的消息給震驚到了。
據說雲宗山門前,已經聚集了不少宗門的修者,皆是以前跟“雲珩”結了血債的。
傅樂書聽見這消息的時候,還準備讓手下的人閉緊點嘴别讓雲珩聽見,結果等他找到雲珩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知道了。
傅樂書此時已經用草藥把發絲染回了黑色,臉上也覆蓋了一張自己的人皮面具,看起來跟沒出事之前并無二樣。
他也問過雲珩需不需要同樣的處理,雲珩本就不是什麼在乎外貌的人,便拒絕了。
“師父,你回山休息就好,我來處理。”傅樂書道。
雲珩聞言搖了搖頭,道:“既然是來找我的,那麼不見着我他們也不會罷休的。”說完他便淩空而起,疾馳着往山門的方向飛去。
不用說,這些聚集起來的修士們,正是因為賀玉來散播出來的“雲珩沒死,現下就在雲宗裡面待着”的消息才趕到這裡來的。
當初荒澤盡挑些大宗門的首領來殺,連續殺了七八個,帳卻都算在了雲珩頭上。
本來“這些人都是雲珩所殺”就隻是捕風捉影而已,但由于傅樂書的不作為,這件事也就蓋棺定論成了他殺的了。
傅樂書選擇不澄清也是因為自己的私心作祟,畢竟隻有雲珩的名聲臭了,自己弑師的行為才會顯得光明正大一點,不至于雲珩一死他自己便成了個人人喊打的叛徒。
而如今當事人齊聚于此,也是時候說個清楚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