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微鳴等到拆線之後,就離開了醫院。
同樣是刀口,身體上的傷終歸要比他臉上的要好受一些。
他帶着成雲景給他的錢,直接去找了宋胤星。其實他大可直接轉賬,之所以要親自前去,完全是因為溫斐的惡趣味而已。
宋胤星自從上次眼睜睜看着夏微鳴離開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雖然他告訴自己不必要去管夏微鳴的去留,卻他的思緒還是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盡管理智告訴他現在夏微鳴這個樣子,根本不會去做那被包養的勾當。可宋胤星想起那時候他那麼輕易地答應了自己,又覺得他再答應成雲景一次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嫉妒跟火苗一樣灼燒了他的心髒,讓他連經脈都疼了起來。
他真是沒有什麼就想要什麼,現在夏微鳴待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他就想地念得不行,那股瘋狂的勁頭,跟當初對待盛睿時的都不逞多讓。
他想得太深,猜的太深,所以在夏微鳴登門的時候,他心裡的不是喜悅,而是醋意。
夏微鳴提着箱子進來的時候,宋胤星正在屋子裡抽煙。
夏微鳴不喜歡這麼濃郁的煙味,但現在他已經不是這屋子的主人,自然沒有發表意見的資格。
在宋胤星熾熱的目光下,夏微鳴打開手裡的手提箱,将裡面的鈔票展露在宋胤星面前。
“宋總,之前欠了你的錢,現在手頭寬裕了,您看着拿,連本帶利一起拿了吧。”夏微鳴靜靜地看着他,他臉上的紗布拆了,便越發顯得那張遍布疤痕的臉猙獰可怖。
宋胤星一腳揣在他放手提箱的茶幾上,弄出了好大一聲響。
“你以為我想要的是這點錢?”宋胤星念了他這麼多天,心裡的擔憂早就醞釀成了一片沉沉的風暴,此時一見了正主,他幾乎是想都不想就把心裡頭的不滿發洩了出來。
見夏微鳴不言不語,宋胤星也沒停下,而是用一種更譏諷的語氣道:“成雲景艹得你很爽吧,你這身體是不是離了男人就活不下去,非得要人來滿足你?”
出乎意料的,聽見他這番瘋言瘋語,夏微鳴竟沒有往昔那般心痛的感覺。也許是因為徹底沒有期待了,所以才不會難受吧。
“宋總,我們已經不是床伴關系了,我想要找誰,應該跟你沒什麼關系吧?”夏微鳴靜靜地開口,他的語調并沒有太大起伏,卻顯得空洞無比。
宋胤星努力無視掉心裡的異樣,繼續話語含針,對他道:“是啊,真看不出來你這麼饑渴,以前真是小瞧你了。隻是你不要忘了,就算你不是我的床伴,你還是我公司的藝人呢,怎麼,上次走得那麼潇灑,不是說要付我違約金的嗎,你以為這一箱子,付得起?”
宋胤星越說越火,把自己的情緒推向更暴躁的一面:“是不是你還要再去陪成雲景睡幾次,才夠啊?”
他的話侮辱性質這麼嚴重,夏微鳴卻連神色都沒變,隻是冷漠且疏離地來了一句:“宋總,不是所有人都跟盛影帝一樣,能被你捧在手心裡的。”
宋胤星聽見盛睿的名字,臉皮抽了抽。他不喜歡這個名字從夏微鳴的嘴裡喊出來,特别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這讓他心裡沒來由地發慌。
“盛睿是貴人,貴人有貴人的命。我就一條賤命,生來就是要被人輕賤的,又哪裡敢跟他比。”
他這樣說,宋胤星倒覺得他還在意自己了。若不在意,又怎麼會拿他自己跟盛睿比較。
一想到夏微鳴還愛着自己,隻是在這裡裝模作樣地拿喬,等着他去關注,宋胤星一時又有些趾高氣昂起來。
可他尾巴還沒翹起來,就聽見夏微鳴來了一句:“隻是麻煩宋總以後注意點,你不把盛睿以外的人當人,我卻還是要活出個人樣的。”
他這話什麼意思,可不就是明擺着的指責嗎。宋胤星一時又暴怒起來,重新撿拾起了那被他丢棄的惡毒的話:“你這算什麼人樣,被包養?被男人幹?你算個什麼東西?”
他話還沒說完,夏微鳴便越過茶幾,一拳揍在了他的臉上。
上一次夏微鳴對他動手,還隻是丢了串鑰匙,而那一次動手的代價就是他被宋胤星好好地教訓了一頓。
宋胤星生下來就是嬌生慣養的,他習慣了說一不二,習慣了身邊人的順從,那是一點委屈都不肯受的,又怎麼可能被打了還不還擊。
他幾乎是想也沒想就一腳踹了出去,正中夏微鳴胸口。
他這一腳力度極大,直踹得夏微鳴往後栽去,狠狠地砸在了沙發的邊緣,然後摔在了地毯上。
宋胤星看他摔得這麼慘,又有些心疼。他站在原地緩了緩,掐了一個決定現在過去不會太丢臉也不會顯得太在意他的時間點,走到他面前。
夏微鳴卻自從摔到地上之後,便再也沒有爬起來。他捂着胸口,即使看不到衣服底下的樣貌,他還是猜到那裡的刀口裂開了。
那一瞬間襲來的疼痛剝奪了他全身的力氣,讓他除了喘氣之外,根本什麼聲音都發布出來。
宋胤星看他半天沒爬起,以為他真的痛得狠了。
看着夏微鳴那張遍布刀口的臉,宋胤星即使再混蛋,還是想起了這刀口的源頭。
既然是自己犯的事,倒也不好在跟他置氣。
宋胤星正準備拉他一把,突然看見他襯衫上暈染出的大片血迹。
那麼刺眼的顔色,一下子就剝奪了他思考的能力。
宋胤星打人的時候有多麼不經大腦,送人去醫院的時候就有多惶恐和害怕。
當他解開夏微鳴的襯衫看到那創口的時候,差點連呼吸都停止了。當他從醫生口裡得知夏微鳴剛進行了肝髒切除手術的時候,更是惶恐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幾乎是立刻給成雲景打電話去求證了這件事,而電話一打過去,成雲景便是對他一通道謝,句句不離對夏微鳴的感激。
宋胤星茫然地挂斷了電話。他一直以為他對夏微鳴的每一件事都很了解,卻一直都被他瞞在鼓裡。看着病房裡面色蒼白的夏微鳴,一股難言的懊悔之情席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