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儀。”他正愁着,燕尺素已經從院子裡走了出來。
與穆襄儀一籌莫展的情況不同,燕尺素顯然很是高興。
然而她的高興還沒持續多久,便被沖進王府的人給打散了。
當頭一人正是齊康,她身後還跟着一隊披甲執銳的禦林軍,皆是訓練有素的女兵。
她們一進來,便看見了穆襄儀,直接便上了兩個人将他按住。
“站住,你們做什麼?”燕尺素見狀大怒,喝問道。
齊康身為女帝的近臣,跟燕尺素還是認識的,她上前一步,對燕尺素道:“殿下,我們奉女帝之命,前來帶穆公子入宮。先前我們已經去過穆府,沒能見到穆公子,經詢問之下才知曉他到了您這裡,這才擅入了王府,驚擾了殿下。”
“齊總督。”燕尺素認出了齊康,話語裡的怒氣也散了不少,她盡量和氣地對齊康道:“有什麼話你先放開襄儀再說,他是母親指給我的夫婿,便是姜國的驸馬,即使是你,也是無權問責他的。”
齊康對着燕尺素保拳道:“殿下,此次行動由女帝陛下親自吩咐,有陛下的口谕為證,若是殿下不信,大可跟着齊康一起進宮,由陛下來決斷。”
燕尺素聽她左一句陛下右一句陛下,便知此事定然無法善了。她雖然不清楚穆襄儀犯了什麼事,但看他那副恐懼的模樣,還是忍不住保護欲大增。
“好,我現在便和你一起進宮,若是最後證明襄儀無辜,齊總督就得為冒犯準驸之事磕頭道歉。”燕尺素傲然道。
齊康有女帝的口谕在,到底還是有恃無恐的,她說:“殿下,請吧。”
燕尺素大步上前,将捉住穆襄儀的兩人撥開,自己同他并行。
穆襄儀自從齊康帶人進來時起,便一直處在一種大難臨頭的恐慌之中。他眼皮直跳,總覺得會有什麼厄難在前頭等着他一樣。
盡管燕尺素一直陪在他身邊,同他一起上了馬車,同他一起進宮。
可她的陪伴并沒有給他帶來半點安慰。
穆襄儀緊張地拽緊了自己的衣袖,難以控制地想起了燕承庭來。
若是他在的話,若是他在,定然能護自己周全吧。他在無盡的恐懼之中,這樣安慰自己道。
不多時,載着他們二人的馬車便進了皇宮。
齊康一路拿着令牌開路,暢通無阻地直入深宮。
馬車停下後,燕尺素帶着穆襄儀下車,而女帝已經在外頭等着了。
“母親?”燕尺素見了燕婉,便知道這事确确實實是她安排的了,她剛站定,剛喊了聲母親,便見女帝一揮手,身後的幾個太醫便齊齊湧上來,将穆襄儀從燕尺素手裡搶了去。
“母親,您這是做什麼?”燕尺素驚道。
女帝神色未變,對燕尺素道:“莫慌,朕不過是幫你檢查檢查……你這準驸馬的情況罷了。”她一擡手,讓人将穆襄儀帶走,一副指揮若定的氣勢。
燕尺素怔了怔,她愣神的間隙,女帝已經朝她走了過來:“别愣着了,跟我一起過去吧。”
女帝的話終于讓燕尺素動了起來。
因為這事并不是十分光彩,女帝也沒大聲宣揚。她跟燕尺素離開以後,齊康便那隊禦林軍帶了回去。
所以現在除了女帝、燕尺素、和那幾個太醫之外,便隻有一兩個貼身宮女跟着。
“母親,您這是做什麼?”燕尺素看着穆襄儀很快被人帶得沒了影,怕他出事,便趕緊問道。
“朕是怕你被人所騙,所以找人來給你的驸馬驗驗身。”
她話一出口,燕尺素便是臉色一變。
燕尺素道:“母親,這于理不合,驗身本是成親前才要做的,由大夫來檢查就好,為何要勞師動衆的弄這麼大陣仗?”
“朕是為了你着想,現在驗,朕那賜婚的聖旨還有回旋的餘地,等到你成親前再驗,驗出結果來,可不就是丢了我皇家的臉面。”女帝幽幽道。
燕尺素一時間喉舌都變得僵硬起來,她緩緩地對女帝問道:“母親……是什麼意思?難道襄儀的身體……早已?”
女帝道:“是或不是,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麼?”
另一邊,穆襄儀已經被這接連的變故給弄亂了陣腳。
他在慌亂之中努力讓自己定下心來,細細思索其中不合理之處。
他并未在女帝和燕尺素身邊,自然也沒有聽到她們的對話,不知道自己被帶過來是要被驗身。
他本就病了多年,身子虛乏,那些太醫并未用多大力氣便将他帶進了一間房子裡,他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門口的牌匾,便被強押着扔到了床榻上。
太醫們皆是女子,她們大多身量高挑骨骼寬大,拎起弱不禁風的穆襄儀根本不需要費什麼力氣。
穆襄儀在發現她們開始撕扯自己衣服的時候,終于掙紮起來。
然而他的力氣終究有限,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這時他自那些人站立的縫隙間見到門外的燕尺素,連忙沖她求救道:“殿下,殿下……”
燕尺素本跟着女帝站在外頭,聽見穆襄儀這兩聲喊,也終于回過神來。
她突然沖進去,将那些圍攏在穆襄儀身邊的太醫拉開,将他護在自己身後。
“不用驗了,我相信襄儀是清白的。”燕尺素這般道。
穆襄儀掙紮得頭腦發昏,半天沒能緩過來。他迷迷糊糊聽見了燕尺素這句話,卻隻覺得心陣陣地下沉。
他本不該卷進這皇家的風波裡頭,可他現在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亦是退也沒法退了。
他隻盼着這場鬧劇能早些結束,他定然什麼都不管了,他定然老老實實地回去當他的穆家小公子,什麼三皇女什麼燕承庭,他一個都不想管了。
女帝站在外頭,靜靜地看着燕尺素發難。
她僅僅隻是在燕尺素說完這句話之後掃了她一眼,然後面不改色地來了一句:“朕的皇兒,你敢為他作保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