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趕慢趕,終于在期限前把貨送到,等卸貨的時候,秦殊松了口氣,他們一路上小心再小心,裝車前也墊了足夠多的稻草防震,所以損耗沒超正常值,這單做得十分漂亮。
隻是一路上吃住都在車上,除了上廁所和加油沒停過車,三人臉上都是濃濃倦意,體力精力已經到極限。
現下沒接到單子,不着急回程,秦殊想了想,決定休息好再回去,于是到附近的旅館開了間三人房,卸完貨,三人吃過飯一路直奔回旅館睡了個天昏地暗。
海市離甯市太遠,想要建立物流線需要投入大量精力的資金,秦殊現在壓根沒有這個實力,所以他沒花心思找回程單,三人休息好後在海市随便逛了逛,難得來一次,而且海市新鮮東西不少,也能給家人帶些禮物。
秦殊買了兩盒雪花膏和一雙漆面的皮鞋,溫頌有好幾雙布鞋,有些是李沛雄做的,有些事買的,平時穿足夠了,但是正式場合就不太拿得出手,而市裡的各項晚會常有音海的節目,大學和附中都有參與,說不定哪天這機會就落到溫頌頭上,她需要一雙好點的鞋子撐場面。
黃猛買了盒筆,秦林買了一盒雪花膏和一張學步床,帶滑輪的學步車底下有坐兜旁邊有護欄,任由小孩子怎麼跑都不會翻車,而這些東西加起來都沒有秦殊買的那雙鞋貴。
真皮的鞋面,又是最新的款式,一雙要15塊錢,售貨員吹得天花亂墜,秦殊掏錢眼都不眨,反而是陪同的秦林和黃猛十分肉疼,普通布鞋才一塊五!
倆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秦殊沒多解釋,提着鞋跟他們繼續逛。
準備啟程回甯市時,卻有單子找上門,芒果幹的買家有個親戚剛退休,年紀大了想落葉歸根,回甯城養老,但是又舍不得這些年存下的家當,便打算全運回去,隻是怎麼都找不到合适的方式。
剛好秦殊他們來送貨,玻璃罐頭從甯城大老遠運到海市,損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買家一看便知道送貨的司機開車十分穩妥,他便把秦殊介紹給自家親戚。
搬家拉貨的活沒接過,秦殊沒敢冒然答應,跟秦林先到雇主家裡看了一眼,雇主姓林,是某個大學的教授,他大緻說了要運哪些東西,其中最貴的是一台黑白電視機,四四方方,看起來還沒凳子大,但是普通人不吃不喝一整年都未必買得起。
貨品貴重,秦殊得把話說清楚:“林叔,回去這一路都不好走,坑坑窪窪的,這電視機未必受得住,您要不再考慮考慮?”
林教授不在意地擺擺手,說:“沒事,電視機不算什麼,那些書和筆記更重要,你們車上有雨篷沒得,萬一下雨淋濕了可不行!”
“有的,這個您放心,”既然雇主都這麼說了,秦殊沒什麼好顧忌的,他說了收費标準,然後問道:“您跟着押車?”
林教授連連搖頭,說:“我這一大把年紀了,哪裡受得住,你們是阿坤介紹的,我信得過!”
家具電器不能按貨品估價,林教授心疼寶貝書籍,特意要求以穩妥為主,雙方一陣讨價還價,最後運費定在五百元,發車前先給定金三百,餘款送到結清。
打包需要時間,秦殊幾人隻能續住旅館,林教授得知後把樓下的空房間借給他們住,替他們省了不少錢,秦殊三人知恩圖報,就幫林教授打包家當。
如此,回程的時間便要推後,秦殊想給溫頌打電話說明情況,連打兩次溫頌都不在宿舍,他心中覺得有些奇怪,但轉念一想,溫頌從前練琴也時常忘了時間,有時一練一個通宵,怪隻怪如今通信不便,想叮囑溫頌好好休息都不行。
他想着回去以後再跟溫頌商量一個固定聯系的時間和方式,忙起來見不到面就算了,總不能連話也說不上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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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鈴聲響起,文鏡布置完練習曲目,背着包匆匆忙忙走了,她這段時間着手組建民樂團忙得不可開交,三天兩頭要到學院開會。
琴盒收拾到一半,溫頌甩了甩手,略微緩解一絲酸脹感,她皺了皺眉,腦子裡忽然浮現出昨天醫生說的話,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真的有可能跟小提琴告别,得出這個結論,她連思考都停止了,像是早有準備又完全無法接受,怔怔望着琴盒出神。
施鹿背着琴盒走向教室門口,見她傻坐着發呆,惡作劇的念頭忽起,蹑手蹑腳走到她身邊,猛的一拍她肩膀,大笑着說:“吓到了吧哈哈哈哈哈!”
溫頌頓時打了個激靈,神遊的思緒還沒來得及回到軀殼就差點被精散,她大口大口喘氣,既無奈又無語,抱怨道:“你幹嘛呀!”
見她真被吓到了,連收拾琴盒的動作也帶着氣,施鹿吐了吐舌頭,抱着着她胳膊蹭了蹭,讨饒道:“對不起嘛,我錯了,請你吃隔壁三食堂的酸辣粉賠罪,原諒我吧,好不好?”
音海大學三食堂的粉面檔口老闆是四川人,做的酸辣粉、碗雜面十分地道,窗口常年排隊,文鏡請溫頌吃過一次,到現在都在回味,可惜附中和大學的飯卡不通用,她一直沒機會吃第二次。
施鹿捏着施教授的飯卡精準戳在溫頌無法抗拒的軟肋上,僅差一步就能獲得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