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開了半截車窗,快速行駛産生的氣流呼呼往裡灌,溫頌眯了眯眼睛,詭異的直覺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因她一句話,司機把油門踩到底一路狂飙,時不時還來一腳急刹,慣性讓五髒六腑翻騰不休,溫頌感覺自己一張嘴就能吐出來,隻能緊咬牙關抵抗生理反應。
一旁的施鹿臉都綠了,扒着車窗把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任由臉被吹到變形,天旋地轉中還在想一向節儉的溫頌為什麼會突然變得奢侈,竟然在票價五毛的公車和起步價一塊二的出租車中選擇貴的那個,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師傅,我們也沒這麼急……你要不開慢點?”施鹿實在受不了了,從牙縫中硬擠出一句話。
司機不甚在意擺擺手,“哎呀,拐個彎就到了,别着急哈!”
主打就是一個已讀亂回,但他也沒騙人,五分鐘後,出租車停在音海附中門口,溫頌一下車就忍不住幹嘔,嘔得眼淚汪汪卻什麼也沒吐出來,為了不影響妝造,她們走完台連口水都沒喝,也幸好肚子空空,不然說不定還得賠人洗車費。
施鹿沒比她好到哪去,一張臉皺得像窩瓜,溫頌見狀,提議道:“要不咱們吃點重口的壓一壓?說不定會好受一點兒。”
學校旁邊的巷子口擺了不少小攤,水果小吃應有盡有,施鹿病恹恹擡眼看了一圈,問:“你請客?”
作為始作俑者心裡難免有點過意不去,因此溫頌十分爽快:“我請就我請!”
她拉着施鹿來到麻辣串攤前,蔬菜肉串整齊碼在大鍋裡,湯水沒過食材,簽子的一頭露出水面,上面根據食材不同做了标記,素簽一毛錢兩串,肉簽一毛錢一串,看上哪串拿哪串,吃完才數簽子算錢。
見有客人上門,老闆連忙從馬紮上起身,給她們每人拿隻碗調蘸料。
溫頌加了兩勺辣醬,調出一碗紅通通的蘸料,撈起串串邊蘸邊吃,連吃好幾串才把那股惡心勁壓下去,胃裡舒服了,但嘴邊紅了一圈,辣得她呲牙咧嘴。
施鹿也是同樣,邊吃邊“嘶哈嘶哈”吸氣,還不忘問溫頌:“幹嘛那麼着急回來,宿舍有黃金啊?”
溫頌正想回答,餘光中瞥見一輛灰撲撲的貨車拐過路口,降了車速慢悠悠路過學校門口,因為暈車不甚清明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她來不及多想,端着碗就往路邊跑,急得老闆在她身後大叫:“哎哎,碗不能拿走啊!”
施鹿被她的舉動驚到了,下意識想拉她卻沒拉到,眼睜睜看着她沖到路邊揮手截停貨車,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十分刺耳,聽着就覺得危險,緊接着副駕上下來個高大的男人,下巴上冒了不少青茬,為俊朗的五官添了幾分不羁,肩寬腿長,壓迫感十足,那瞬間施鹿以為溫頌要挨罵了,誰知那男人隻是揉了揉溫頌的腦袋,然後被逼着吃了好幾串爆辣串串,辣得眉頭緊鎖,卻仍寵溺地看着溫頌。
“那誰啊,你朋友的哥哥?”攤主十分八卦。
“嗯。”
“嘿,關系真好!”
貨車打着雙閃停在路邊,秦殊和溫頌一起回到串串攤前,他沒跟溫頌坐一塊兒,而是讓老闆另支了張桌子,秦林和黃猛停好車也來到攤子前。
溫頌給兩邊人介紹:“這是我哥哥秦殊,之前跟你說過的,左邊的是秦林右邊是黃猛,他們是我哥哥的同事;這是施鹿,我舍友。”
因着不熟,也怕吓着施鹿,秦殊三人在溫頌介紹完後隻是對施鹿輕點頭打招呼,而後便到攤前各自拿吃的,溫頌前面拿的串全喂秦殊了,她懶得起身,直接把碗噻秦殊手裡,讓他給自己拿吃的。
見到秦殊,施鹿之前的疑惑迎刃而解,但她仍然有點想不通,于是趁沒人注意湊到溫頌耳邊低聲問:“你怎麼知道你哥會過來?”
溫頌給了個十分玄乎的答案:“直覺!”
沒經曆過的人不能理解其中的玄妙,隻會認為她在忽悠自己,施鹿也是如此,看着溫頌的眼裡明晃晃寫着不相信三個字,但是又不好當着秦殊的面逼問,畢竟溫頌不想讓他知道商演的事。
紅通通的辣醬被調包,回到溫頌手上時變成她最常吃的蘸料,冒着熱氣的串串陷在蘸料裡,都是她愛吃的。
雖然是分桌坐,但地方就這麼大,兩桌緊挨着,秦殊和溫頌坐在兩桌相鄰的位置,中間隔着不到一臂的距離,轉過身就能腿挨着腿。
見到秦殊以後,溫頌的狀态跟剛才完全不同,肉眼可見地充滿活力,邊吃邊叽叽喳喳說話,講她這段時間的日常,内容算不上枯燥,但也沒什麼波折起伏,可秦殊聽得十分專注,時不時還會發表自己的意見。
他們倆好像自成一界,靠近的同時自動把其他人排除在外。
施鹿好像才真正認識溫頌,她平時對誰都淡淡的,不管遇到什麼事情緒起伏都不大,性格溫和、好像一汪平靜湖泊的人,卻唯獨在秦殊身邊生機勃勃,難道這兩人身上有不為人知的磁場,一靠近便自動相吸?
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就聽到隔壁桌秦殊忽然問了一句:“猛哥你去哪?”
溫頌也跟着說了句:“這還有位置呢!”
幾人齊刷刷擡頭看向黃猛,把人看結巴了,“我……我到車上吃!”
車停在路邊,跟串串攤相聚不到十米,有什麼事跑過去都不用一分鐘,秦殊指了指小凳子,說:“就坐這吃吧,沒事!”
秦林也跟着附和:“都看着呢,沒事,這是學校!”
倆人全了幾句,黃猛這才端着碗坐下,他們上一頓是中午吃的,這會兒早就餓了,吃相便有些急,三兩口吃完能吃完一碗,三個大男人飯量大,鍋裡的串串見底了還沒吃飽,老闆連忙拿出焯過水的食材往裡加,随後蓋上蓋子焖煮。
等待的間隙,秦殊到車上把雪花膏和鞋子拿下來,大庭廣衆之下不好試鞋,溫頌隻打開鞋盒看了一眼,而後用指尖挑了點雪花膏塗到施鹿手背,又給自己也挑了一點,抹開後手背隐約有一股茉莉花香,十分好聞。
“這個好,比咱們這買的香,回頭等我爸出差的時候也叫他帶幾盒回來。”施鹿說道。
溫頌點點頭說:“海市雪花膏出了名的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秘方。”
這時,學校裡走出幾個男生,在門口四處看了看,随後朝串串攤子走來。
老闆掀開蓋子看了眼鍋内,又把蓋子蓋上,等人走到跟前,老闆帶着歉意說道:“還沒熟呢,能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