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風雪中徹底失去了時間感和方向感,但說到底他們本身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應該往哪裡走。柳春秋現在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因為迷失了方向所以他們一直在附近繞圈,即使留下印記也會很快被大雪重新覆蓋,又不能一一在路過的松樹上刻印,他們的體力也不允許這麼做。如果向下走,可能會受到遊戲的限制被卡在空氣牆前,那就徹底完蛋了;向上走其實也一樣,向上所耗費的體力不比向下低,一旦登頂以後發現走錯了那就需要成倍的體力到山下。
“重點應該不是往哪裡走,”白羽音喘着粗氣,她的體力急速降至谷底,看起來搖搖欲墜,“如果這是一個生存向的遊戲……那麼肯定不存在庇護所這種現成的東西,這些樹就是留給我們救命的……如果不是,那就說明……我們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靠近遊戲的主體,而附近能留給我們的線索隻能來自于樹……”
“媽的,我怎麼沒想到,”柳春秋幡然醒悟一般跑向最近的樹,“陳逸,你給剩下的人分配一下任務我們一塊找。”
“哎!”那個叫陳逸的男人回應了一聲就指揮着團隊裡的人四散開。
“蠢……死了”白羽音嗫嚅着,揪住身邊威爾的衣領對着他的耳朵,“你去幫他們。”
林萌萌此時的狀态也不容樂觀,她攙扶着白羽音,兩人靠着僅存的體溫互相取暖勉強保持着清醒。幸虧林萌萌的身體素質和體力值都算不錯,否則兩人恐怕已經殒命。
威爾繞着附近的樹打轉着,默默估算着樹的直徑和高度,再測算樹距,沒一會就得出了結論。
“首先,如果是生存向的遊戲,我們應該至少能獲得一點初始物資吧,這個傳送的初始地點作為遊戲的設計來說是不合理的,我們先假設它不是。”威爾吸了吸已經失去知覺的鼻子,咬字聽起來不清不楚讓他感覺很不舒服,“在看樹的疏密和生長情況,這裡無疑是山的陰面,如果存在庇護所,它應該會建在陽面,所以現在我們要往那個方向移動。”威爾指向白羽音身後的方向,此時她已幾近昏迷。
陳逸等人看向柳春秋,而他還在做判斷。
“啧。”威爾感到不爽,“那你們慢慢掙紮吧,我們先走了。”
說是這麼說,但威爾明白目前他們三人都得算作老弱病殘組合,不被人抛棄就不錯了。但事已至此隻能這麼刺激對方,運氣好了對方相信他們或出于良知不抛下他們是最好的,實在不行就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好,我們跟你走。”柳春秋語氣沉了下來,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将團隊的命運交付出去。
事實證明威爾是正确的,一行人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跋涉後來到了山的陽面。這裡的風雪明顯小了很多。
“哇,柳大,你看這一片白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很漂亮!”
“啪!”柳春秋一巴掌拍在陳逸腦袋上,“别盯着看!你想得雪盲症嗎!”
白羽音身體一軟,失去了意識倒在雪地裡,同時也拽倒了林萌萌。威爾見狀趕忙幫她一起架起白羽音,兩人一高一低,行走得異常艱難,白羽音的雙腳就這麼在雪地中拖行,拖出了長長的痕迹。
不多時風雪便徹底停了,隐約間能看見不遠處的木制小屋。
“是庇護所!”不知道是誰興奮地喊了一聲,引起了一片歡呼。
“我靠!”柳春秋小聲罵道,連忙四處捂嘴,“别喊,會雪崩的!”
但已經晚了。随着遠處傳來的悶響聲逐漸擴大,大塊的雪從山頂上轟鳴而來,濺起成片的雪沫,越來越多的地方開始發生傾塌,腳下的路也變得不可靠起來。
“跑!!”柳春秋吼道,一把抓住陳逸向小屋狂奔。
被落在後面的林萌萌三人組一瘸一拐地逃命。應該跑不掉了吧,林萌萌想着,眼淚不受控制地往外湧。誰都沒想到這時候柳春秋竟然又狂奔着折返回來,一把扛起白羽音,又像提小雞仔一樣提起威爾和林萌萌,拖着他們奔向小屋。
“呼……呼……總算趕上了……”柳春秋癱倒在地闆上,離門僅一步之遙。窗外風雪大作,哀鳴着卷起千層雪浪,翻湧着意圖吞噬掉小屋。
“陳逸,清點人數。”
“好的柳大。”陳逸面色凝重,一個一個清點着,“少了4人。”
恐怕是往其他地方跑了吧,兇多吉少了,威爾想到,艱難地拖着白羽音往屋内挪動,又用噼啪作響的火爐燒了一些溫水澆在她身上,林萌萌已經累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在風雪停下之前誰都不能出去,這是命令。”柳春秋的臉黑了一半。
“柳大,這個屋子能頂住嗎……”
“沒有問題,隻要你在屋内,打開門也沒事。屋子本身不夠結實,但這裡是遊戲設置的庇護所,進入這裡就相當于進入了能夠存檔的安全屋一樣。你見過安全屋塌嗎?”威爾接話道,柳春秋默默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屋内陷入冗長的死寂。屋外明亮刺眼的白雪襯锝屋内格外昏沉,隻剩搖曳的柴火光不時映亮看不清臉的人群。
白羽音的抽動打破了寂靜。輕微的布料摩挲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白羽音在衆人的注視下睜開了雙眼。
好可怕。這是她睜開雙眼的第一個念頭。幾乎看不清臉的人群用發着幽光的雙眼死死看着自己,這種熟悉的感覺讓她感到恐懼又疑惑。
“别看我。”白羽音發出虛弱的聲音,克制住反常脫衣的欲望,但身心都感覺像是在被炙烤一般讓人焦躁。
“終于醒啦,吓死我了,”林萌萌感覺腿好像已經不受控制了,發着抖挪到白羽音身邊,“我們已經到庇護所了哦。”
白羽音還沒來得及做出回應,林萌萌就倒在了她身上。
“燙!”現在本就對溫度格外敏感的白羽音一激靈,迅速将林萌萌扶了起來,然而林萌萌就像是一灘軟泥一般,耷拉着腦袋,僅靠着白羽音的雙手支撐身體。
白羽音環視了一圈,“柳春秋,幫幫我,林萌萌可能發燒了,我現在量不出來。”
柳春秋拖着疲憊的身軀拉住林萌萌的胳膊,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燒了,陳逸,搭把手。”
兩人将林萌萌擡起來安置到火爐附近,打開屋門,門外的風雪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一般,從屋門口剮蹭而過,僅僅有一小部分的散雪飄進來。陳逸攏起雪堆,受到遊戲設定的影響,這些雪融化的速度非常緩慢,是良好的降溫工具。柳春秋歎了一口氣,脫下了自己的白色長袍,蓋在林萌萌身上。而他自己此時僅穿着一件緊身的短袖,清晰地勾勒出他飽滿的胸肌和腹肌的形狀。
“柳大,你冷不冷啊,我們穿一件袍子吧。”陳逸脫下自己的白袍邀請着,柳春秋倒也不含糊,迅速弓身鑽進了陳逸的袍子裡。
原先威爾以為這兩人穿着白袍是因為他們是教團的領袖,為了增強神秘感和宗教感才有意為之,看來不是啊。
“你們兩個是從什麼遊戲來的?”
“一個中世紀背景的冒險遊戲,我們倆是同一個工會的巫師。”
“那真是太好了,”威爾發自内心地回應,“正好可以試驗一下。”
“什麼?”
“既然遊戲角色的體力值會影響到我們,那學到的技能也有可能有影響。”白羽音補充道。
“我們試過了,用不了的。”
“怎麼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