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用?”柳春秋愣住,“……就是沒辦法像遊戲裡那樣調配藥水之類的?”
“你們的遊戲背景是基于真實曆史還是完全虛構?”
“基本還原了中世紀的水平。”
“調配藥水是不是需要尋找任務所需的草藥?”
“是啊?”
威爾和白羽音面面相觑,“你們試過對見過的植物進行鑒定嗎?”
“沒,沒啊。我們發現裝備在身上的藥劑混合後沒辦法達到遊戲内的效果之後就再沒有試過。”
“下次試試。”白羽音用看小白鼠一般的眼光看着兩人。
嘎吱一聲,門開了,迎面進來一個老态龍鐘的光頭男人,他身着鮮紅色的僧服,沒有任何裝飾物,半鞠躬合十行禮時能看見頭頂的戒疤。
“各位施主,有所打擾。”伴随着這句話,又有四五個僧人走進屋内。
“祖古,這裡不是我們的臨時居所嗎?”一個看起來年齡尚小的僧人問道。
“萬萬不可失禮,遠來皆是客,想必諸位施主是來我們的神廟祈福的。”
祖古,紅色的僧袍……白羽音檢索着記憶,是藏教吧,祖古是藏傳佛教轉世修行者的尊稱,一般地位都很高。看來這次的遊戲要真正開始了。
“這麼大的風雪,各位這是在?”柳春秋也抓住了信息,追問道。
“我們在轉山。”
“辛苦。”柳春秋微微颔首以表敬意,在這樣惡劣的天氣和地形下步行着磕長頭一遍遍爬山,這是什麼毅力啊。
“各位施主舟車勞頓,想必餓了吧,”祖古招呼着僧人們,“來,這是馬肉幹,請吃。”
“哈?”柳春秋沒有抑制住自己的震驚,“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謝謝,我們正好餓得不行呢。”
也不怪柳春秋,因為藏教最忌諱食用馬肉、驢肉和狗肉。但如果不是藏教,又是什麼?白羽音一時解釋不通。
“那位施主是病了吧?”祖古向裡面探頭,看着呼吸混亂的林萌萌,“氣息紊亂,脈絡不平,印堂烏青……是高燒啊。貧僧這裡有藥草,請用。”
威爾和白羽音互相使了一個眼色,“我們這裡沒有傷病的就隻有你們倆了,柳春秋,陳逸。就拜托你們了。”
兩人會意地點點頭,接過藥草,再回來時臉上明顯帶着驚喜愉快的表情。
看來确實可以鑒定藥草,這兩人有大用處。
使用藥草過後,林萌萌好轉了很多,已經能夠坐起身來了。長袍從她的身上滑落,露出被短褲勒出少許贅肉的渾圓大腿,有幾個小僧立馬漲紅了臉回避,還有幾個僧人悄聲低語。
……這裡的npc是不是有點過于智能了?威爾心生疑惑,來到這個世界的這幾個月來都沒有碰到過程序設計如此精密的角色。
“敢問,你們接下來的行程是什麼?”
“我們已結束轉山之旅。如若各位施主願意,可随貧僧廟裡一聚,待風雪過後再離開。”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不過你也看到了,我們這裡已經筋疲力盡,需要休整一夜。”威爾率先回答,言語之中試探着這些npc的智能程度。
“不打緊,各位施主可以盡情休息。我寺不遠,貧僧今天就可帶領僧衆回去請求支援,屆時會帶着車馬糧草來接見諸位。”
太像活人了,威爾打了一個寒顫,這比鬼了神了的還吓人。
經過一夜的休整,團隊的體力都恢複了不少,白羽音擺脫了低溫的異常狀态,林萌萌也成功退燒。僧人們如約而至,帶着飯食和車馬再次來到了小屋。一頓狼吞虎咽之後便重整行裝上車了。
屋外已經絲毫沒有風雪的痕迹,陽光照射在雪地上刺得人眼睛幹澀燒灼。令人奇怪的是,所有的馬匹眼睛都被蒙上了紅布。與此同時,僧衆們拿出一條條與之相同的紅布,遮在了自己和車夫的眼睛上。
“各位施主,請。”祖古将布條遞給幾人,“雪山會對眼睛造成很大的負擔,此物可形成保護。”
“車夫和馬都蒙上了眼睛要怎麼看路啊?”
“請勿擔心,老馬識途,蒙上眼睛反而不容易被迷了心智,能助我們更快到達。”
該不會是為了隐藏寺廟的方位以便困住我們吧,白羽音想着,如果是這樣那就是進了賊窩了。更何況到現在摸不清對方一點底細。
白羽音暗中戳了戳林萌萌,湊到她的耳邊,“記住我們拐過的彎。”林萌萌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祈禱着這條路不會太長。
如果沒猜錯的話遊戲地形就算太混亂也會設置出一條路線來,記住這條路線或許之後能起大作用。
小屋和寺廟确實離得不算遠,大約半個小時的功夫就到了。白羽音等人摘下眼睛上的布條,花了一陣功夫在逐漸适應外面明亮的光線。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高大宏偉的寺廟,紅牆金瓦,鑲嵌在巍峨的陡山之下,看起來分外鮮明。陽光鋪在金色的瓦片上,反射出令人沉醉的金色光輝,将附近的雪都染上了同樣的顔色。厚重的黑漆色木制大門,一人又一臂高的位置上鑲嵌着兩隻古銅色的巨大門環,底座卻不是衆人所熟知的威風莊嚴的鋪首,而是某種不知名的猙獰異獸向下審視着,好像下一秒就要掙脫大門的束縛撲向人群大肆撕咬。
充滿曆史氣息的匾額洋洋灑灑地寫着三個字:“萬神寺”。
這裡哪是寺廟,分明像是無處可逃的巨獸的牢籠。柳春秋的臉色不太好看,什麼叫“萬神寺”,難道這裡供奉的神佛非常多嗎?這種信奉的方式實在是不尋常啊。
穿過巨大的門洞,首先看見的就是由山體雕刻而成的佛像。不,說佛像不合适,應該說是類似于佛的雕像。這尊雕像長着六對手臂,分别向外伸展開,像是花瓣一般圍繞住身體,手上或拿着鈴铛或拿着三叉戟或拿着劍,令人不禁想到腳踩着濕婆身挂着人骨項鍊的迦梨女神。雕像的身體淩空盤坐着,沒有象征聖潔的蓮花,遠看就好像是盤坐在寺廟的頂上一般,脖子上緊緊戴着像金箍一樣的東西,背後還有延展出去的鎖鍊。身着袈裟,袒露半身,那層疊的贅肉看上去毫無神聖感和美感,頭部的輪廓非常模糊,像是與山長在了一起,沒有五官。
這神性與邪性相交織的一幕震懾住了所有人,他們全都擡頭凝視着,已經到了忘我的境界。
祖古帶着信衆們雙手合十跪拜,向他們介紹道,“這位是我們的真神君,大萬佛神。”
鐘聲與梵音交織在一起,巨大的誦念聲在山間回蕩,線香袅袅升起,檀香充滿了整個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