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怎麼辦?”
“照辦。”
白羽音沒有表現出絲毫波瀾,從角落推出機器,插上了電。
機器發出嗡嗡的運作聲,紅色的指示燈閃爍着轉變成綠色。
白羽音拿起手術刀,在其中一具紫黑色的遺體腹部處劃開一道深深的口子,猩紅色的肉因此翻了出來。她拿起塑膠的軟管,塞進血肉之中,血液受到壓力的影響順着透明的軟管迅速流出,排進了儀器連接的器皿中。
“我有一個問題。”威爾挑了挑眉,看着鮮紅粘稠的液體不斷輸送。
“說。”
“既然經過了法醫解剖,為什麼還有這麼多的血液在屍體的體内。”
“這或許也是法醫們遇到的異常之一?”林萌萌答道。
“那為什麼那個管理員知道需要放血?這裡沒有任何一份報告寫明了這個情況。”
“那個人似乎掌控了不少我們不知道的情報。”
“啊……那貿然焚化會不會出什麼事?”
“先放血,之後再四處探查一下。”
“現在放的母親的血應該是最容易的吧,隻有她的屍體還算完整。”
白羽音完成放血後将管子拔出,帶出一串濃稠的血和肉星,無論是聲音、氣味還是視覺上,都讓人感到非常不适。
她将管子扔進廢棄桶,按照說明将血液排進廢液池,因為不熟練手上和臉上都濺上了腥臭的液體。
下一具焦糊的屍體一時之間不知道讓她從哪裡開始下手。她不敢用力,但又不得不掰開因燃燒而蜷縮的軀體。焦糊的身體組織喀拉喀拉地落下,在手上留下一片黑色的碎屑,手部、臉部與腹部的皮肉粘連在一起,白羽音稍微用力,撕下了部分的皮膚,露出裡面粉紅色和褐色的肉,看起來也已經處于半熟不熟的狀态了。
白羽音拿刀割向腹部,但卻隻收獲了焦黑色的碎渣,于是便用了更大的力氣,再次向深處割去,随後将軟管深深捅進腹腔。血液緩緩流出,慢慢染紅了管子。大概是因為被嚴重灼燒,血液像是被燒幹了一樣,沒滴幾滴便停了下來。
“藥物過量的那具交給我吧。”威爾從角落又推來了一台機器。
“嗯。”白羽音點點頭,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林萌萌,“你去幫他吧。”
白羽音拉過最後一具骨折的屍體,手指輕輕劃過胸腔至腹部的位置。因為骨頭的變形和移位,有幾處皮膚被頂得發白,淤血又使皮膚出現了許多紫色黑色的斑點。白羽音不确定軟管能否順利地埋進他的腹部,拿起刀劃開了一個口子試探。
果然無論從哪一個角度都沒有辦法将管子塞進去。白羽音歎了一口氣,不想探究裡面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她換了一把刀,将屍體的胸腔到腹部徹底切開。
折斷的骨頭刺穿了胃袋,未消化的食物殘渣和膽汁混合着血液流出,尖銳的骨渣紮在器官上,斷掉的肋骨橫亘在不該出現的位置。白羽音将屍體擡高至水槽的位置,不經過機器而是直接排入了池中。
突然放完血的幾具屍體劇烈地晃動起來,像是在顫抖一般,冰冷的解剖床一并發出巨大的噪音,一瞬間四具屍體同時坐了起來。
“這真的是……正常情況嗎?”威爾拉着呆住的林萌萌後退幾步,驚恐地看着他們繼續變化。
骨頭發出活動的咯吱聲,四具屍體以一種非人的動作和幅度不斷扭動着頭顱,然後是四肢,軀幹。他們就這樣将自己“壓縮”,扭斷了骨頭和關節,向相反的方向折疊了身體,咧開嘴睜開了雙眼,用渾濁的青黑色眼球盯着三人。
來不及了。這是威爾腦海中蹦出的第一個想法。他感到頭皮炸開般的恐懼,無暇顧及徹底吓懵的林萌萌,幾乎要克制不住拔腿就跑的本能。
“燒……先燒了!!”他喊道,耳鳴聲讓他聽不清自己的聲音。他咬着牙不顧及身上的冷汗,推着車飛奔到電梯口,一腳将屍體踹下了床,塞進電梯。
彼時白羽音也做出了同樣的判斷,兩巴掌扇醒了昏迷不醒的王長海,直截了當地命令他推車,接着又匆忙推走剩餘的兩台。
焚化爐的氣溫迅速升高,幾人聽着爐内噼啪的燃燒聲,竟感覺稍微安心了一些。
“這樣……就好了嗎?”林萌萌猶疑地問道。
所有人的心都沒辦法就這樣沉下去。一種還有更多的麻煩将要接踵而至的預感油然而生,燒灼着幾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