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為什麼會被靈貓仙盯上?”小孩手腳并用地四處亂竄,活像一隻猿猴。
“這是我的東西。”他發出尖利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倒吊在白羽音跟前,強行扒開了她的眼睑。
“那個東西似乎很喜歡你?”轉瞬之間,孩子便又恢複了原樣,“怎麼了?它又來了嗎?”
“難道是在找機會把你吃掉嗎?”孩子從樹上跳下來,“畢竟我見了很多了,你們這些看起來有些特别的人一般都是宴席的主菜。”
“見了很多?你在這樹林裡生活,也能洞察鎮子上的事情嗎?”
“不是啊,幾乎每年慶典都會有類似的情況,不過他們大多數都死在樹林裡了?”
慶典是一年一舉辦的,而這半大的孩子最多不會超過十四歲,就算他開智早,也不應該說出這樣的話。
“你還記得你經曆過幾個慶典嗎?”
“一,二,三,四……”孩子掰着手指認真數着,“可能二十幾個吧?超過二十的數我不會數。”
“怎麼回事?他到底在這裡生活了多少年?難道是遊戲裡又出現bug了?這個小孩子帶着以前玩家的記憶存在嗎?”
“說不準。他身上除此以外還有一些與衆不同的地方。”白羽音眯着眼睛,深思着。
“那些被選作神使的孩子們,被附身一次就會暴斃而亡,為什麼你沒有任何事情,還能夠被随意附身?”
“我怎麼知道啊,可能是因為我從那個破罐子裡逃出來了,所以身體比較強壯?”
難道是那個特殊的過程中他産生了什麼變化嗎?
“你還記得你是怎麼逃出來的嗎?”
“記不太清楚了?”小孩歪着頭嘬了兩下手指頭,“那段記憶有點模糊。”
“你還能想起來多少呢?都告訴我們,好不好?”
“哦,那好吧。那你們要陪我玩。”
“好哦,我們都會陪你玩的。”
“嗯——我想想。好像有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人,是他砸碎了我的罐子,然後帶着我跑的。”
“後來呢?”
“後來?我想想。然後他莫名其妙就不見了,我也搞不清楚。我就記得從樹林裡醒來之後自己身上好像有黑色的臭臭的東西,黏糊糊又熱熱的。然後這裡隻有我一個人。”
“另一個孩子……難道是已經……”林萌萌說不出口。
“那你說的那些同樣特别的人呢?”
“死了啊?是死了吧。”小孩的表情有些茫然,似乎無法完全理解“死亡”這個概念。
“你沒有去救他們嗎?”
“沒有。我今天才想起來我可以救人。……我覺得他們是死了,他們的頭都掉下來了,然後躺在那裡抽搐了一段時間就不動了。我娘說一動不動的就叫死了。”
“那個時候你在哪裡?藏起來了嗎?還是被附體了?”
“那個時候?我不知道啊,好像在樹上,又好像在樹下,我記不得。”
這簡直就像是一個心智剛開的孩子。白羽音這樣想到,據說有智力缺陷的孩子經常會出現記憶的缺失、無法理解境況、處理語言和信息的問題。這個孩子就像是剛剛從這樣的狀況中擺脫出來了一樣。
“還有,你剛才說,你娘?”
“我娘?對啊,我是有娘的。”孩子後知後覺地說道,“她長什麼樣啊?”
“這……”林萌萌一時為難。
“像她那樣嗎?”孩子的手指向秀玲,“我娘這麼像骷髅嗎?我見過骷髅,他們都像沒有肉一樣,隻有一層皮。”
“你為什麼會那麼多詞彙和語句?”這點最令幾人奇怪,這個孩子的表現完全像是一個低智兒,并且獨自一人像野人一般在樹林裡生活,那他的這些語言和認知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詞彙?語句?”孩子歪頭。
“就是……是誰教會你說話的呀?”林萌萌苦思冥想了一陣,盡量用通俗的方式和他溝通。
“不是天生就會的嗎?”
“……那你在罐子裡的時候,就會說話了嗎?”
“不知道啊,我可能說了?可能沒說?好像隻有在樹林裡的這兩年我記得一些事情?”
這個孩子更像是近期才發育起大腦的嬰孩,而他在罐子裡的狀态更貼近于剛出生的孩子,無法保存記憶,且視線範圍非常狹窄,因此隻看見了自己的罐子被打破,自己被轉移了位置,而無法理解這一切的意義。直到來到樹林的一段時間以後,他才真正的開始有了神智,并且直至近幾年才開始逐漸理解世界,并形成一些自我的觀念和意識。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孩子竟在樹林之中獨自存活了多年。不如說,更像是有什麼東西占據了他的身體幫他活了下去。
“你能讓靈貓仙主動上身嗎?”
“不清楚。我不知道它什麼時候來過。”
所以當靈貓仙附體時,這個孩子是無意識的嗎?那麼,會不會是靈貓仙幫助他活了下來,并且共享了語言和認知系統?可是,目的何在?它為什麼要無緣無故地單獨照顧這一個孩子?
“她是你娘嗎?”小孩突然湊到小寶跟前,但小寶隻是磕磕巴巴地啊啊了半天,沒有說出完整的句子。
“那她也是我娘嗎?”小孩嘀咕道。
“對不起啊,我不是你娘。”秀玲苦笑着說道。
“也對,我娘白白的,你紅紅的。”小孩環繞端詳着秀玲的衣服。
“你還記得你叫什麼名字嗎?”
“名字?我好像沒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