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羽音開口,但立馬閉上了嘴。此時林萌萌僵硬的臉上竟能看出些許的困惑。
“它好像說話了。”
“好像?”
林萌萌臉上困惑的神色愈發濃重。
“到底怎麼了?”柳春秋有些不耐煩,他逐漸壓不住火氣。
她的臉毫無征兆地轉向柳春秋,又咧開嘴笑,雙臂緊緊箍住白羽音的脖子,像是某種爬蟲一樣攀在了白羽音身上。
“想知道嗎?”
沒等兩人做出任何回應,她便自顧自地張開了嘴。怪異的咯咯聲從她的身體某處發了出來,像是某種東西碰撞滾動的聲音,又像是某種高頻的震動。
“我此前生活在這裡它們是誰别逃啊我的小貓死了歡迎來到幸福的世界它在我身體裡發酵那不是我的鄰居幫我開門為什麼可以留下來奇迹按規則把你推開有沒有例外我是不是太難接住了救救我快逃吧不是我說的它們在吃同類我不想死我是誰快走快走快走快走今天我很高興為什麼還活着我需要一根火柴我的腳在代替我的手火車不應該載我們到這裡神佛請救救我或許我有罪我的身體被它們融合——”
白羽音掙紮着想要停下。但那雙手臂,那雙腿,就像是虬結的樹根一般死死固定住她,本就難以呼吸的狀态再加上她的用力,讓她幾近進入一個缺氧的狀态。
“是天堂的入口不要這裡是什麼地方鄉愁讓我昏迷這裡好黑今天我吃了什麼我不想繼續跳舞我還在呼吸嗎它們渾身上下都好痛它們的身體在哪裡我的孩子在哪裡我好像看見了媽媽的胎盤什麼東西在房頂上你能聽見我說話嗎不要再說話了從這裡出去我不要再繼續了它會把我帶走嗎不要你先帶走離開我或許我有罪我不該廚房那把刀我要怎麼辦我想吃肉從我身體裡離開救救我快逃不要走……”
柳春秋一個箭步沖上來死死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嘴合上。
林萌萌依然擰動着她僵硬扭曲的臉龐,想要繼續發出這些無意義的聲音。黑色濃稠的血液從她的嘴角流出,即使咬爛了舌頭下巴幾乎脫臼她似乎也感覺不到任何的痛楚。
怎麼辦?掐斷她的聲道和氣管?反正她已經死了應該不會造成什麼影響。
柳春秋心一橫,騰出一隻手掐在了林萌萌的脖子上。
沒有任何的震動。這說明她根本沒有用喉管發出聲音。怎麼回事??
但柳春秋此時顧不得渾身上下那種發麻發冷的感覺,如果再不想辦法停下這一切白羽音就會愚蠢地窒息而亡。
他果斷放開了兩隻手,轉而用力抓住林萌萌的雙臂,打算卸開它們。
他的指關節因為用力整個發白,但仍然難以撼動林萌萌那雙鈎爪般的雙臂。
于是他轉而奔向竈台邊順起一把生鏽的剖魚刀,刀刃重重地砸向她的肘關節處。
“啪唧。啪唧。”
死肉滑軟的觸感伴随着肉糜飛濺,随後是堅硬的反彈從刀柄傳來,震麻了他的虎口。
這一招很快便見效。林萌萌的小臂無力地垂下,即使大臂依然在用力,但也無法再繼續控制住白羽音了。
白羽音從缺氧的環境中脫出,大口吸着充滿灰塵的空氣,以緩解她滞澀住的大腦與神經細胞。
“噶啊啊啊……”林萌萌發出怪異的聲音,頭整個仰到了脊背上。
然後,陷入了沉默。
一片死寂,隻剩白羽音沉重的呼吸聲。
“到底……是什麼東西……?”一向精通神鬼之說的柳春秋發出了疑問,那種頭皮發麻的感覺依然沒有從身上退卻。
一陣漫長的沉默。
“會不會是……靈魂混雜在了一起。”白羽音觀察了半晌,緩緩提出了假說。
“在這裡,在這個房間裡生活過的人遍布于各個時間中,會不會是他們死後靈魂糾纏在了一起,就像是這裡不斷跳躍的時間一樣。”
“有道理。”柳春秋眼眸低垂,思考起來,“所以我們聽到的語句混亂、破碎、毫無意義也是因為這是多個人的意識或者是無意識。”
“無論假說是否成立,這個東西肯定都是這個事件的關鍵點之一。”白羽音深深歎了一口氣,“問題是,它,或者它們,能做什麼?”
“吃掉。”
“你說什麼?”白羽音沒有聽清楚柳春秋的低語,擡起頭來問。
彼時柳春秋也一臉疑惑地擡起了頭,嘴唇翕動着,猶豫了半晌才說道:
“我沒有說話。”
但是,兩個人都緘默不語,因為那個聲音毋庸置疑是來自柳春秋的。
但等了許久,依然沒有再次傳來同樣的聲音。
難道是什麼集體幻覺嗎?白羽音倒吸一口冷氣,如果是,那就說明每一種神經毒素已經開始影響他們了。
但她沒有說話,僅僅是和柳春秋短暫地對視了一秒。因為還有另一種更大的可能性。在某一個瞬間,時間發生了跳躍。導緻另一個時間線的柳春秋留下了這樣一句話。至于到底是他們發生了跳躍還是另一個柳春秋發生了跳躍則不得而知。
白羽音和柳春秋由衷地希望是那一個柳春秋發生了跳躍。因為這就意味着,在未來的某一個時段,兩人,又或者更多的隊友,已經掌握的時間跳躍的規律,甚至有可能是方法。
白羽音再次看向林萌萌。她依然維持着詭異的姿勢,就像是一隻染上了新城疫病的鳥。白羽音站起身,繞到林萌萌的背後,想看一看她還有沒有意識。
而林萌萌的雙眼一眨不眨,保持着僵硬的微笑,好像要洞穿她一般,死死盯着白羽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