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用了通靈術，橘真帆也依舊沒法觸碰到“靈體”，最多隻是能看到和溝通而已。

但隻要看到就夠了，哪怕隻是用看的，也能明顯感覺到這鬼魂的問題——他的形體已經幾乎飄散了，半透明狀的身體飄在空中，眼睛緊閉，似乎失去了意識。

“鬼魂先生這情況看着不對啊……”閉嘴繞着鬼魂先生飛了兩圈，“他看上去快死了。”

“他已經死了很久了，所以才會變成鬼，”橘真帆冷靜地糾正他，“而他現在好像連鬼魂形态，都有點力量枯竭了。”

橘真帆走上去，下意識想扶住鬼魂先生，卻意料之中地穿過了他的靈體。

“他做了什麼？怎麼會力量枯竭？”閉嘴歪了歪腦袋。

死後能變成鬼魂滞留人間的人類，本身已經是人類中強者，變成鬼魂後也不會太弱——尤其是面前這位鬼魂先生，隻是他的靈魂溢散出的力量，就已經能讓橘真帆感受到這房間裡的魔力，想必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都是一位相當厲害的角色。

這樣的一位鬼魂先生，在沒有和其他魔法生物對戰的情況下，怎麼會力量枯竭到這種程度？

橘真帆觀察了一圈密室，歎了口氣，“……他幫我把那個人類的屍體搬進來了。”

結合剛剛那個來者不善的白毛人類，橘真帆大緻能推測出發生的一切——白毛人類追尋他們的委托人來到她家，被鬼魂先生發現。而橘真帆走之前，隻是随手将委托人的屍體放在了客廳裡，如果不加以處理，恐怕白毛人類一下就能發現端倪。

雖然橘真帆不怕他，但鬼魂先生不這麼覺得，畢竟那白毛确實也已經算是人類中的強者。

鬼魂先生大概是用盡了他積攢的力量，才能短暫地觸碰到人類世界的實物，搬動屍體、打開暗門、放下屍體、關上暗門……最後力量枯竭，沉沉睡去。

橘真帆心情有些複雜。

雖然她根本不怕被那白毛發現屍體，但客觀來說，鬼魂先生又确實是為了“救”她，才會即将面臨“二次死亡”。

如果靈魂也消散在天地間，那就是徹徹底底的死亡了。

“好吧……哪怕是看在鄰居的份上。”

橘真帆緩緩上前，雙手虛虛攏住“鬼魂先生”的兩頰，踮起腳尖——他本就比她高，再加上飄在空中，更是高了她一大截。她墊着腳，勉強才能夠到鬼魂先生的臉頰。

橘真帆輕輕閉眼，給了鬼魂先生一個毫無觸感的隔空親吻。

額上的紫色紋路再度亮起，這次卻不再代表着“吸收”，而是“給予”。

魔力從橘真帆的雙唇間讓渡到鬼魂的身體裡，讓虛弱的鬼魂靈體終于凝實了幾分，隻是大概力量還不夠的緣故，鬼魂沒能睜開眼。

橘真帆又觀察了鬼魂一番，确信他雖然沒有醒來，但已經不再有“生命危險”。

“先這樣吧。”橘真帆松了口氣，“我自己的力量也不是很夠……隻能先給他這麼點。”

等以後她積攢多點魔力，再慢慢給鬼魂先生喂一些，總有一天能把鬼魂先生“救”回來。

“那現在的問題就是……”她的目光慢慢挪到暗室中的屍體上，“我們委托人的屍體怎麼處理？”

雖然她已經聯系了酒吧老闆，但看樣子酒吧老闆沒有來認領屍體的打算。

現在人類世界的季節是開春，雖然沒有入夏，但人類的屍體應該也放不了多久。

閉嘴又繞着屍體飛了兩圈，“第一章裡沒有寒冰咒之類的咒語嗎？”

“五行系的咒語都屬于攻擊類咒語，就算正常在學院上課，也要到至少四年級才能學習。魔咒書上……我猜至少要四五章裡才能解鎖吧？”

“那買個冰箱回來？”閉嘴又給出主意，“人類一般都用這個電器保存冷凍肉。”

“好主意，就買小賣部那種冰櫃，我看人類世界的家用冰箱都有分隔層，不方便塞屍體。”

打定了主意，橘真帆回到三樓的房間上床休息。雖然客觀上她并不剛需睡眠，但現在她的魔力極度匮乏，還是能省就省吧。

橘真帆閉上眼，盤算着明天醒來就去買冰櫃。

*

在位于米花町的魅魔小姐輕輕合上眼的同時，江古田區某處的豪宅中，另一位純血的魔女小姐睜開了眼。

小泉紅子看着面前混沌一片的水晶球，茶紅色的目中露出驚訝的神情。

“您怎麼了，紅子小姐？”侍立在身後的管家先生微微彎腰，看向她，“是占蔔的過程不順利嗎？”

“……不。”

小泉紅子伸出雙手，在水晶球上交叉滑過，水晶球中混沌的光色便回歸平靜。

“恰恰相反，”她走下高台，走到占蔔室的窗邊，看向夜色中的東京市，“過程很順利，水晶球預示的結果……也十分明晰。”

“一切都變得有趣了起來。”

*

第二天清晨，橘真帆在房間原主人的鬧鐘聲中醒來，她打了個哈欠，給自己使了個清潔咒，下樓，先去密室裡看了一下“鬼魂先生”的情況。

鬼魂先生依舊昏迷着，而過了一晚，靈體仿佛又透明了一點。橘真帆有些頭疼地歎了口氣——看來之後她攢的魔力，不僅要供自己維生，還要給鬼魂先生補充能量，讓他早日蘇醒。

她再次覺得自己對魔力的需求迫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