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的,我在這一次次的重複的死亡中迅速成長起來。
混亂的記憶帶給我不小的阻礙,
我唯一清楚的是,要想活下去,我就得去個有很多人,亦或者有許多地方可以躲藏的地方。
海港成了我的目的地。
從洋食屋到海港,需要穿過一片茂密的樹林,樹林的盡頭是一個陡峭的懸崖,順着懸崖旁的小路接着往下走,不出五分鐘就能到達海港的最外層。
這條通向生存的最大難題是,如何從這群身材高大的大人手裡将大家毫發無損的帶到懸崖邊上。
通向海港的樹蔭小路上,曾經有條被鮮血浸潤的路線。
我并不是個聰明的孩子,也不知道如何說服叔叔和大家。
沒有人相信我。
不久就會有人要來殺掉我們。
這樣的話。
他們隻是懷疑的望着我,直到下次死亡的到來。
當我再次死在那輛鐵皮貨車裡時,
有那麼一瞬間,我的心裡生出可怖的想法。
幹脆就這樣,抛棄大家,就這樣獨自一個人逃走算了。
這個念頭生出的瞬間,仿佛有什麼在我的胃裡翻湧,一陣惡心的感覺沖上喉嚨,我控制不住的彎下腰吐了出來,酸水濺了一地。
我成了一個爛人了。
當意識到這一點時,我的眼淚掉了下來。
再次從死亡中蘇醒過來後,我放棄說服他們和我一起逃走。
跳下窗,我頭也不回的向着樹林的方向跑走了。
我不敢回頭去看他們的眼神,我怕我一回頭就看見那雙雙疑惑的,不解的,甚至是不可思議,失望的眼睛。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咬破了嘴唇,嘗到了一嘴的血腥味。
可我還是沒有回頭。
子彈射中了我的腳踝,切斷了我的韌帶。
我重重摔在地上,腳步聲在逐漸逼近。
我伸出手用力扣進泥土裡,用盡全身的力氣往前爬。
手指好痛。
腳也好痛。
再一點。
再往前一點。
快啊,
春山遙。
一次次的摸索,機械的重複着翻滾和跳躍,我奔跑在林蔭之間,陽光和微風親吻我的臉頰,我喘着氣跑出了樹林。當我意識到在十分鐘的時間裡,身後不再有人突然冒出來向着我的脖子或者腦袋開槍時,我竟生出了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我、成功了嗎?
胸口劇烈的起伏着,我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忘記自己曾多少次倒在這條路上,不知道之後是否安全,我以為我會崩潰的大哭出聲,可我站在陽光下,眼底卻幹澀的擠不出一點淚來。
回頭去望身後那條小路,它幹淨的沒有一點血迹,有的隻是靜谧的午後,小鳥偶爾傳出的脆鳴。
隻有我自己知道,這條路上到底發生過什麼。
現在隻有一件事要做。
我提着自己的裙子,做了個助跑的動作。
我再次跑了起來。
沒有追殺我的人,沒有壓在心頭沉甸甸的重量,我跳了下去。
再來一次吧。
我想。
這次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