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春山遙一路看過來的那些沉睡在白花之下的女孩,她的臉是幹淨的,垂在臉頰兩側的頭發是幹淨的,脖子、裙子,甚至是指甲縫都是幹淨的。
沒有口鼻含血,沒有身體扭曲成奇怪的幅度,她就那樣幹幹淨淨的站在那裡,隻是眉眼含笑,充滿善意的。
春山遙有種十分奇怪的感覺,她總覺得,面前的人是她十分熟悉的,難以割舍的一部分一樣。
這種感覺來的十分莫名其妙,可神奇的是,她對面前的人升不起一點防備的感覺。
就像是她潛意識裡知道,面前的人絕對不會傷害她一樣。
她們有如半身,無關愛情,友情、親情。
她甚至想要擁抱她。
那一定是十分溫暖的,令人忍不住潸然淚下,像是回到了母親的肚子裡,溫暖,濕潤,舒适的叫人漸漸陷入沉睡......
......
春山遙猛地睜開眼,背脊驚出一片冷汗。
她不知何時閉上眼,歪過腦袋貼在那人的頸窩處,被人抱在懷裡。
那人安撫的摸了摸春山遙的背,用很輕的力道,順着春山遙披散在背上的頭發,慢慢的梳理着春山遙跑亂的頭發。
“怎麼了嗎?”
她似乎很喜歡肢體接觸,時不時用手臂或者手指碰一碰春山遙的臉或胳膊。
見春山遙臉色蒼白面退意,便擡起手,遙遙的指着空氣中的某個點,扭頭對懷裡的春山遙說道:“外面的世界,很可怕吧。”
她說着,手指輕輕點在春山遙脖子上靠近大動脈的一點。
【春山遙】頗為愉悅的感受着指尖下一跳一跳鼓起的觸感,真心實意的發出一聲喟歎,“真是可憐,子彈打進去的時候很痛的吧。這裡、這裡還有這裡,”
微涼的指尖順着春山遙的脖子一路向下,依次點過春山遙身上沒有被骨頭覆蓋過的地方,蹙眉道:“很痛吧,流了那麼多血,就算一直留在這裡也沒有關系哦。”
“隻要一直待在這裡就好了,我會幫你解決掉外面的所有人,”
她那雙漂亮的金色眼睛微微眯起,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道:“待在這裡吧,我會一直、一直待在你身邊的。”
“你可以不用再死了,不用面對外面那個肮髒的世界了。”
蠱惑的,她滿意的看着懷裡的人愈發渙散的眼睛,憐惜的想要撥開春山遙嘴邊的發絲。
然後就被春山遙拉住了手。
春山遙閉着眼睛,用力的,急速的呼吸了幾口。
那弱小的,尚且還在發育中的手指就連骨頭都是軟軟的,那樣無力,卻又堅定的握着她的手,【春山遙】的心都要軟了。
她湊近了這個令她憐愛的孩子,将耳朵湊到她的嘴邊,希冀聽到她宛如初生稚鳥那樣微弱的聲音。
“外......面......”
說完這兩個字,她便擰着自己細細的眉,疲倦的連眼睛都睜不開,就連原先有些力道的手腕,也承受不住的落下,隻是在重重砸在地上之前,被人握進了手裡。
“太累了嗎......”
畢竟一直都緊繃着神經沒有睡覺,雖然重複的身體是充滿精力的,但是精神上的疲乏卻是不可消磨的。
她想。
那麼努力的,想要活下來的你。
到底是為什麼呢?
【春山遙】是真的無法理解。
在她看來,外面的世界就像一個巨大的,盛滿了人們各種各樣欲/望的盆。
人們無時無刻生出欲/望,也無時無刻浸沒在其中。
那群惡心的,比起蟑螂來講還要令人作嘔的家夥遍地都是,所有人都被自己的欲/望驅使,而她可憐的,可愛的主人,在和她自己抗争,最終戰勝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