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奈奈連忙就要起身,卻被沢田家光拉住了胳膊。
“我能明白你的感受,所以不會拒絕你的感謝。但是不用這樣見外,既然做了鄰居,想必以後一定會有更多來往的機會。”
他目光沉沉,盯着織田作之助的眼睛,“織田君,希望你也能在這裡安安穩穩的生活。”
織田作之助望着那雙沉沉的金色眼睛,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熟悉。他肯定是在哪裡見過沢田先生的。不是在普通的日常裡,而是更加遙遠的,在他那枯燥乏味,如同行屍走肉的前半生裡。
“......謝謝。”
沢田奈奈敏感的察覺到自己丈夫的情緒波動,她看了一眼難得作出一臉嚴肅的自家丈夫,又看了一眼陷入沉默的織田作之助,接着猛地一拍,直直拍在沢田家光的大腿上。
“咳呃——!”
“真是的!來吧,織田君,請一定要試試看這道菜,是我的拿手菜,來,小遙和綱吉也吃吧。”
“......好的,謝謝沢田太太。”
“哼哼哼哼,不用這樣生疏,對了,小遙是要讀幼稚園的吧?既然這樣,不如和我們家綱吉一起......”
和聊得熱火朝天的大人們不同的是,沢田綱吉小小歡呼一聲,他握在手上的叉子頭上空蕩蕩的。
春山遙緩慢而生疏的咀嚼着嘴裡的食物,撐起的臉頰鼓出一個小小的包。
......
*
告别沢田家,織田作之助抱着沉沉睡去的春山遙回到隔壁剛落腳的房子裡。
打開玄關的燈,走廊上還堆放着一個又一個大大小小的紙箱。織田作之助艱難的從這一堆又一堆的箱子裡艱難的擠進去。
他解開領口的扣子,松了口氣,又打開了熱水器,等了一會兒,洗了條毛巾,給睡得香甜的小孩擦了臉,這才把人給塞進提前鋪好的被子裡,自己則簡單收拾了一下,跟着躺在床上。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闆上的燈盞,仍然有種恍若隔世的不真切感。
織田作之助困惑的想:搬來這裡,是太宰的主意。安吾同我說過,要留意太宰的動作。他繃的太緊了,就像一根就要拉斷的線。
織田作之助翻了個身,視線落在沉睡着的春山遙的臉上。
小遙身上到底隐藏着什麼?
太宰一定隐藏着什麼。
那必定會是個驚天動地的秘密,不然一向不屑于去迎合大多數人的那個太宰治,怎麼會這樣乖順的坐在辦公室裡,處理那些别人要求他做的事。
不過這些都是急不得的事,今天是很累了,就這樣睡吧。有什麼事,也隻能明天再做打算了。
織田作之助阖上了眼。
*
另一邊,沢田家。
沢田家光坐在側緣邊,注視着從隔壁透來的光,直到那光熄滅後很久也不見動彈。
他身後是沒有開燈的客廳,沢田綱吉早早就上床睡覺了,就連沢田奈奈也去了浴室。
突然,他放在身邊的手機振動起來。
沢田家光喝光一直捧在手裡的最後一口啤酒,接通電話。
“......是的,已經......”
沢田家光靜靜的聽着電話那頭的聲音,回想起自己看到織田作之助的第一眼。
那雙手上厚厚的槍繭。
那是一雙熟悉槍的手。
隻有沢田家光自己知道,從他第一眼看到織田作之助的時候,他就一直緊繃着。哪怕到了現在,也沒有放下緊惕。
普通人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門外顧問的人隐隐成半包圍的氣勢,将隔壁的房子圍起來。
他們安靜且迅速的待在待命位置。
沢田家光捏扁手裡的鋁罐,接過一旁不知何時出現的人遞來的西裝外套。
“都準備好了嗎。”
“是的,家光大人。”
黑暗之下,沢田家光披上外套,掐滅了手上的香煙。
“走吧。”
這個白天笑嘻嘻的,和路邊沒什麼兩樣的大叔,露出了仿佛獅子一樣可怖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