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宜一灘水似的,嗚嗚咽咽着流淚啜泣。
“大人…我不知大人是何……”
嗚咽了大半天,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回些什麼,從未有過的陌生感覺讓她腦袋一片混亂。
陸桐生不求她此刻能答出來些什麼,隻想讓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于是,在醞釀新一輪的開始之前,他俯身在她耳邊一遍遍低語,“我要你,相相,我隻要你!”
卯正時分,天際邊泛起層層朝霞,侯府琉璃瓦上,染上薄薄一層晨曦,明光燦燦。
樂棠圍着涼房轉了好幾圈,也沒敢進去叫醒仍昏睡着的相宜。
昨日傍晚時分,她被世子爺支去了後罩房夜宿,不清楚昨夜涼房中發生了什麼,隻是訝異她家姑娘今日為何起的這般晚,往日這個時辰,姑娘早早就已爬起來,去侍弄院裡那些瓜果蔬菜了。
世子爺陸桐生倒是一如既往的勤勉,黎明時分,便精神抖擻的出了侯府。
臨走之前,世子爺還專門讓喬良來囑咐,說是今日好好照看她家姑娘,不用早起,無需忙碌,若有其他不妥,第一時間去找易木,世子收到消息自會及時趕回。
喬良嘴碎,最後還不忘給她額外叮囑一句,“今兒一大早,三皇子急召世子爺商議要事,爺已暗自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你今日在府中,可要好好上心。”
樂棠皺了皺鼻子,不服氣。哼!她家姑娘,她自然會百般用心照料,怎輪到他們主仆倆多嘴!
隻是,她十分好奇,為何今兒世子爺會特别囑托她好生照顧相宜?看世子爺今兒一大早那生龍活虎的樣子,昨夜姑娘應是沒有惹他生氣的樣子,那為何世子爺今兒這般奇怪?她家姑娘為何還在昏睡?
當天光大亮,夏日的烈陽升至半空,萬道金色陽光灑下來,映照在琉璃瓦上,刺的人睜不開眼。
樂棠守在涼房門口,聽着房内她家姑娘均勻的呼吸聲,心底起伏不定。
這好似無事啊?可無事,姑娘為何還不醒?難道昨夜和世子爺玩鬥巧遊戲,玩到忘了時辰,休息晚了?
她這邊急的團團轉,那邊錦娘更是忙的昏天暗地。
一大早,世子爺便親自找過來,囑托了她三件事情。
一是提前備下大桶熱水,說是宜娘子晨起後,給她泡身子用。
二是今日京城幾家鋪子會送來各色點心飯食,讓她好生溫熱着,到時留心一下,看相宜哪個吃的香,便命人再去多采買些回來備着。
三呢,是特别叮囑,今日侯府千金陸書黎不得踏進這個院落半步,更不許她将宜娘子帶出府遊玩。
總之一句話,今兒宜娘子好生歇息,無論提什麼條件,好生滿足,若滿足不了,着人去給他陸桐生遞消息,他自會及時安排處理。
這三通囑托下來,錦娘忙斷了腿。
她是生養過的人,大約猜出了昨夜發生了什麼,心中暗自感慨,世子爺這般俊逸無雙的侯門勳貴,竟将一腔心意全都放在了一個商賈家的庶女身上,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可錦娘再轉念一想,這宜娘子雖身份低微,但性子和婉良善,再加上容色清麗,世間的好男子傾心才怪呢?
她對兩人自然是樂見其成,且希望世子爺和宜娘子能執手相偕,白首百年。當然,還要早日誕下一個屬于他們自己的孩子。
可是今日,錦娘一直忙,一直等,等了好久,也沒看到那個最關鍵的宜娘子醒來享用這麼多的心意。
直到日上三竿,涼房中才終于傳來一絲動靜。
樂棠再也按捺不住,撩了門簾,飛快沖了進去。
隻見相宜半坐在竹榻上,面色酡紅,眼睛水潤,似是昨夜哭過。而她的一雙手也莫名的打着顫,有氣無力往自己身上套着衣衫。
樂棠趕緊上前,打算幫她家姑娘。忽地,她驚訝的低叫一聲。
“姑娘,你這是……”
相宜脖頸上,從前到後,大大小小好幾個突然出現的紅色印記,樂棠從未見過,很是詫異。
相宜察覺出異樣,趕忙擡手去遮,不防又被樂棠瞧出了其他不妥,“姑娘,你的手腕怎地也紅了?”
相宜悚然一驚,昨夜陸桐生扣了她的雙手大半宿,不想竟留下這般深的掌印。
一時之間,她想不到用什麼理由去搪塞眼前親如姐妹的樂棠,隻能盡力拉扯衣服,将脖頸和手腕遮了個嚴實。
“姑娘,你到底怎麼了?”樂棠有些着急,聲音中都帶上了一絲哭腔,“難道昨夜,世子爺真的欺負您了?”
相宜本就嫣紅的臉此刻更是滴血一般從裡到外紅了個透。她猶豫一下,搖了搖頭,“樂棠,我真的無事,許是昨日累的了。”
她的聲音嘶啞無力,樂棠從未見過她家姑娘像今日這般有氣無力的模樣,紅了眼睛,“那為何?為何今日你這般……”
忽地,樂棠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原本急切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
她低頭猶豫了一下,沒再繼續追問,隻是默默幫相宜穿好衣服,又擰了帕子,細心的給相宜擦臉擦手。
相宜伸出雙手抱了抱她,然後手撐床幔,艱難的下了竹榻。
“樂棠,大人呢?”
當聽到陸桐生一大早便出了府後,相宜臉上表情瞬間輕松,她長籲一口氣,嘶啞的聲音更加急切,“樂棠,趕緊安排馬車,我要出門一趟。”
時至今日,相宜終于懂了,原來小娃娃,壓根不是在送子娘娘面前求來的,而是……
所以,她必須要去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