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感謝,除了這些,相宜實在不知該與他說些什麼。
可傅仕書望着她柔美動人的面龐,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我雖來這望京城不過數月時間,可也聽說,陸世子如今在朝中行事艱難,你跟了他,真的……”
說着話,他再向前一步,溫熱的鼻息瞬間撲在相宜面上。
相宜連連後退,“大人,我在侯府有飯吃有衣穿,不受凍不挨餓,真的挺好。”
說完,她側身越過他,告辭打算離開。
傅仕書在她身後快步跟了上來,“相宜,我隻是……”
“大人,我真要回去了。”說完這話,相宜提了衣角,一路小跑着回了搖光亭。
若讓他人瞧見她和朝中大臣糾纏不清,隻怕她自己和侯府都不好解釋,希望傅大人能了解她的難處吧!
回到搖光亭,相宜在衆多女眷身後落座,又朝亭中高處瞧了一眼,陸桐生依舊被好幾個朝臣圍着,觥籌交錯,一時難以脫身的樣子。
她隻能耐下性子,擡頭瞧瞧夜空之上那輪銀盤似得圓月,心裡想着,若是今日和樂棠聚在一處吃酒賞月,倒是惬意。
如今選擇留在他身邊,到底是福還是禍?
沒等她想明白這個問題,書黎紅着眼睛回來,一頭紮進她懷裡。
相宜察覺到她情緒低落,趕緊垂頭細看,書黎眼角挂着幾滴淚珠,嘴角下撇,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
“出去一趟,怎的哭了?”
書黎撅着嘴,眼眶微紅,聲音悶悶的,帶着幾分哭腔,“母親嚴令我不許再和他來往!”
相宜一驚,趕緊擡頭四處看看,其他世家貴女們都擠在一處賞月嬉戲,倒是無人注意兩人的談話。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相宜還是拉着書黎躲在亭柱後的偏僻處,低聲細問詳情。
“他?他是……”
“裴……裴少将軍。”書黎臉上難得的有了幾分嬌羞之色,“他在漠北駐守,上次回京時,我與他是在歲昶閣遊宴上相識的。”
相宜這才憶起,那日陸桐生出事的時候,書黎确實沒在。
按照這位千金大小姐嫉惡如仇的性子,再加上是自己親哥哥别人栽贓誣陷,她那日若知曉,隻怕定要鬧個天翻地覆。
可她大半日沒見到日,或許便和這裴少将軍有關。
那日,相宜并未注意宴上的世家子弟,并不知曉這裴少将軍是何模樣,何種秉性。但能讓書黎看上的少年将軍,必然不凡。
隻是不知,陸夫人為何不同意書黎和這樣一位年少有為、護國忠義的少年将軍來往。
這麼想了,相宜便直接問了。
不想書黎哭的愈發厲害,眼淚啪啪直掉,哽咽着講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遠在漠北的裴湛托人給她捎來兩樣東西,不過為了避嫌,不給書黎帶去多餘的麻煩,他便将東西送去了自己姑母瑞國公董夫人府上,由她代為轉達。
而瑞國公董夫人也深知,如今忠義侯府正值多事之秋,若貿然找上門去,隻怕給有心之人看到,借機再生新事端。
她隻能找機會,接近陸夫人,幫裴湛探明侯府及書黎的心意。
可陸夫人自兒子陸桐生被罷官以後,便閉門不出,每日吃齋念佛,一心隻為兒子祝禱平安順遂,盼着災禍早日遠離。
偶爾外出,也僅僅是前往大佛寺為家人祈福還願,除此之外,再無旁的去處。
望京城的一衆勳爵夫人們,已有大半年未曾見過忠義侯府陸夫人的身影了。往日裡那些朝臣女眷們的宴會邀約,陸夫人一律回絕,再不參與。
直至今日這場中秋宮宴,聖上下召,相邀忠義侯夫婦一同入宮賞月。皇命難違,陸夫人這才無奈入了宮,赴了宴。
裴湛的姑母趁機将裴湛的心意講與陸夫人聽,不想陸夫人一口回絕,表示書黎即将和其他世家子弟議親,且侯府不同意女兒遠嫁漠北。
至于為何這般果斷拒絕,陸夫人也是無奈之舉。
裴湛及父親裴大将軍身負駐疆護國之職,故而深受聖上倚重。
但同時,聖上更介意朝臣與裴将軍一家有密切的私下往來。
如今,兒子陸桐生方才重獲官身,朝中已有人借機想要生事。若再知曉護國大将裴家也與侯府來往密切,隻怕聖上不會放過侯府。
她不能冒這個險,隻能狠心斬斷女兒情意。
方才,陸夫人将書黎拉走,便是對她講明此事,并叮囑她,萬不可再與裴少将軍往來。
書黎眼淚汪汪,雙眼已然紅腫,攥着衣角的手指扭成了麻花。
“母親還說,這兩日要在望京城為我尋個平常的勳貴子弟結親。可……可我……”
說到此處,她再控制不住,一頭紮進相宜懷中,壓抑着低聲哭了出來。
這是關乎侯府命運的大事,相宜自是無權過問,隻能輕拍着她的背,細聲細語的柔聲安慰。
過了許久,書黎終于止住抽噎,指尖無意識的在相宜掌心畫圈圈,“梁相宜,我和他怕是再無可能。你與哥哥,可要好好的。”
相宜一顆心愈發的軟了,這個傻丫頭,自身都難保了,還有心情擔心她。
為了讓書黎安心,她重重點頭安慰,“我和大人挺好的,你莫擔心。”
哪知書黎怒其不争的用力拍了下她,“梁相宜!你怎如此的漫不經心。方才,母親已經在相看其他的世家貴女,打算下個月便定個黃道吉日,讓哥哥趕緊結親娶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