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丸蓮耶聽完沉默了會兒,開口:“他和我說,那個人不是蘇格蘭。”
“他或許在說謊。”
“他說那是個警察。”
貝爾摩德深呼吸,伸手攏了攏耳畔的碎發,無奈地看向琴酒。
琴酒仍睡着,對發生的一切一無所覺,睡着的時候倒顯出幾分乖巧來。
“我會調查清楚。”貝爾摩德最終說道。
警察,卧底,抛棄琴酒。
如果蘇格蘭真的是那個渣男,那他就死定了。
喝醉的人說過的話向來是不作數的,貝爾摩德并沒有将蘇格蘭趕出組織,反正看琴酒的模樣也不會記得。
抱着柔軟的等身抱枕,剛剛醒來的琴酒眼神本還有些惺忪,突然被抱枕上屬于貝爾摩德的臉狠狠吓了一跳,連忙将抱枕丢開。
“莎朗大明星的等身抱枕,周邊裡銷量最大的一個,不喜歡嗎?”貝爾摩德端着一個白瓷小碗,笑着走進門來。
琴酒下意識抱緊自己的被子,他沒穿衣服。
“你喝醉了,滿身酒氣。”貝爾摩德将小碗放到床頭櫃上,白嫩的梨子切片疊放在碗底,甜水溫熱清澈,上方點綴有幾朵金色的桂花。
“你脫了我的衣服?”琴酒有種被冒犯的感覺。
貝爾摩德卻歪了歪頭,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阿陣長大了,這是也知道害羞了嗎?”她并不以為然。
當時養在魚缸裡的時候,琴酒可沒有穿衣服。之後從魚缸裡出來,他完全不通人性的時候,穿衣什麼的,不也是貝爾摩德手把手教他的?現在倒不好意思起來了。
在人類社會混久了,阿陣的思維也更加偏向人類了。這是好事。
貝爾摩德在床邊坐下,笑看着琴酒揪着被子朝床的另一端縮。
“昨晚你和我提到蘇格蘭……”
“不是他!”琴酒的确已忘了昨晚說過什麼話,但他的反應卻很激烈,絕對不能将弟弟扯進漩渦。
貝爾摩德呼吸一頓,很快又平複,仿佛無事發生。
“不管發生什麼,貝爾摩德,别動蘇格蘭!”
聽到這話,貝爾摩德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藍色的眼眸卻一片冷意。
别、動、蘇、格、蘭。
真是奇怪的一句話,沒頭沒尾。
所以那個家夥,真的是抛棄了琴酒的渣男?順便還是條子派過來的卧底?
他到底是怎麼敢的?因為拿到了代号,所以就不将琴酒當回事了?
“喝點梨湯潤潤喉吧。”貝爾摩德起身出門,将空間留給琴酒。
琴酒頓時松了口氣,拿了放在床邊的新衣服穿上,又将梨湯“咕嘟”“咕嘟”下肚,這才出去找貝爾摩德。
客廳中,淡淡的蘭草香味兒彌漫。
貝爾摩德背對着他靠坐在沙發上,隻有頭頂稍稍露出靠背,一頭金色的長發鋪散開,緞子一般。
琴酒放緩了腳步,皮鞋踏在木質地闆上的聲音仍是很明顯。
貝爾摩德卻好似沒聽到,一動不動,閉目養神。
“我要走了。”
貝爾摩德毫無動靜。
“貝爾摩德,你在生氣嗎?”琴酒還記得自己喝酒前對貝爾摩德說過什麼。
他說他戀愛了。
貝爾摩德以前和他說過,如果哪天想試試談戀愛,一定要先找她試試看。
“愛情是很沒道理的,我也不知道我會突然喜歡上别人。”琴酒在向貝爾摩德解釋,如果他隻是心血來潮想談個戀愛,一定第一時間考慮貝爾摩德,可他不是。在他意識到自己想談戀愛的時候,便已經和那個吸引他的人綁定在一起了。
除了高明,他不想和其他任何人談戀愛。
“不想報複嗎?”貝爾摩德終于睜開了眼睛,她雙臂環胸端坐起來,目光如鷹隼一般銳利。
他們是組織的人,可以要人生,也可以教人死。
但說出這話的時候,貝爾摩德其實沒抱太大希望,戀愛的人是講不通道理的,也與組織的冷漠、橫行相悖,她太明白陷入愛河中的人會是怎樣的狀況了。
“不想。”
果然。
“哪怕他甩了你?”
“事實上,我們還沒真正開始。”明明剛喝過一碗融了冰糖的甜美梨湯,琴酒的喉嚨卻一片苦澀,仿佛喝了多年的中藥,那股苦味兒反上來時,是淺顯的甜味兒無法壓下的。
他們還沒開始,就已結束了。
“放心吧,我以後不會再犯蠢了。”琴酒又釋然地笑了。
他迎着初升的陽光走出去,燦爛的陽光映照在他的身上,他的前路一片光明。
站在自己安全屋的門前,琴酒調整了一下情緒,無論如何,他必須要讓弟弟搬出去住,至少近段時間他是不想再看到貓了。
然而,當用鑰匙打開門,琴酒第一眼看到的卻是滿地的鮮血,鮮血的痕迹順着客廳一直蔓延到蘇格蘭的房間,琴酒的臉頓時陰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