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今和伍六一知道他的作風,但是這話說出來容易變味兒。
“你剛才看見了?”
高城在意的是,乖乖,那麼僻靜的地兒,都給看見了?那有沒有看見我倆拉手出小樹叢來着。
伍六一大大咧咧:“大家都不瞎,可不就看見了。”
還大家?到底多少人看見了啊?
高城覺得他就不該尋根究底的,這話可還有什麼說下去的必要呢?所以,就因為一盒煙,成才就成了有意賄賂上官?自己就成了有心回護下屬?
“神神叨叨的,給你就抽吧!再說了,誰說這是成才送的?我撿的不行嗎?我買的不行嗎?”沒錯啊,那包煙本來就是他撿的,隻不過撿的是成才的罷了。自己還沒想多抽呢,這小子計較這個做什麼。
伍六一不知道為什麼高城突然拉下臉轉頭向史今求助。
史今撐着笑:“連長,你聽他胡咧咧。什麼煙不煙,送不送的。一點小事兒,上綱上線的。”
說罷去推伍六一的手:“抽吧!”
伍六一反而不好往嘴裡放了。
高城擡手奪回:“你抽的太多了,讓嘴裡清淨兩天。”
他就計較了,怎麼地吧!
史今和伍六一面面相觑,所以,真的是他們誤會了什麼?
三連長往高城手裡塞煙的時候,史今正帶隊回大院。
高城抱着籃球笑的高興:“你說說,啊,紅三連咋想的,一條煙就想把我們辛辛苦苦三個月的好果子都摘走啊。”
史今也憋着笑,他忽然想起了那天看到的成才給高城一包煙的事兒,或許,事實并不是自己看到的樣子?
他張張嘴,想為那天的事情道個歉,但是高城哪能看不出他想說啥,都在眼裡寫着呢!
揮揮手,進屋,丁點子小事不值得費心,為這個道歉反倒看輕了他們的情分。有所謂道歉,不如讓他了解成才這個人本身。
伍六一坐在屋裡發愁。
他也想往鋼七連多扒拉點好苗子,但是在成才身上犯了難。
私心裡,他不喜歡成才。成才進了鋼七連,指不定又要給史今帶,那他自己和史今相處的時間又得分出去了啊。但是憑公來說,這人的水平絕對夠格進鋼七連。
可惜連長不在乎他的私心,聽了伍六一的什麼“我就覺得這個人假。我看他的時候吧,我就知道他知道我在看他,他就表演給咱們看”的幼稚發言,心裡止不住想笑。
“表演也得有實力才行啊。而且,這,這反應,這說明人家是高敏感人群,對别人的目光格外敏銳,天生的狙擊手苗子啊。不拉回去培養去便宜别人嗎?你個傻小子。”
但是高城還是忍不住激了伍六一一句:“這小子對誰都客氣,但是骨子裡比誰都争勇鬥狠。我就怕他到了七連跟你伍班副開争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伍六一是怕跟人争的懦夫嗎?
“要,肯定要!”
伍六一歡歡喜喜的把競争對手記了下來,還琢磨着怎麼說服連長别讓成才進三班就行。
高城看着自己兩個得力幹将,覺得有必要把成才分析倆人聽聽,省得以後鬧出什麼别扭來。
“成才啊,屬望月猴的。一心天天向上,蹲在枝頭看月亮,滿腹心思都放在怎麼爬到月亮上去。可他不知道,他得先落地,變成人,造出火箭了才能飛上月亮。可這,這成長這種東西吧,你不讓他碰撞的頭破血流,他把握不住精髓。我等着他落地成人,造出火箭一飛沖天的那一天。”
伍六一聽着這話,怎麼,連長對這成才,期待還蠻高的嘛。
但是史今的注意力不在他倆身上,他正一臉乖順的媳婦樣兒在疊抹布呢!
高城看他一眼,忽然心軟了。
他最怕對不起的人。
這人總能在各種廢棄物品上找到優點和價值。這樣的人,其實有時候得順着他來,都是為了連隊好嘛,就當照顧照顧他的個人情緒。
“怎麼了?見鬼了?半天不吭聲?”
可惜史今再一次與他的想法背道而馳。
“連長,有一個人,我還是想要。”
伍六一先明白了他的意思,情緒激動的表示堅決反對。
等高城反應過來是許三多的時候,幾乎暴怒了。
“你用腦子好好想想,許三多是能幹成事兒的人嗎?他就适合享清福!他不适合幹事兒!你是真沒覺得,他幹啥啥不行,惹事第一名嗎?啊不,不對。他不惹事兒,他沒那膽兒,也沒那本事。是,事兒,惹他!你說這樣的人适合分到哪兒去?我能分他到哪兒去?我把他分到五班,總沒事兒去惹他了吧。讓,讓,讓他享享清福,不正适合他嗎?”
高城一番話,理也直,氣也壯,把史今噴的直往後退了兩步。
伍六一表示堅決擁護連長的英明決策。
弄不走一個成才就夠夠的了,連個許三多都弄不走,成什麼了!
高城是真的不心虛,連最後一句“享清福”這樣讓他心裡覺得磕碜的話都半點沒打磕巴的說了出來。
因為他就是這麼認為的。對别人來說,去五班可能是流放。對許三多而言,沒準兒正合适。那地兒就是為他量身打造的,他也是為那地兒,量體裁衣生長來的。
此時的高城再沒料想到,他覺得正合适許三多的地方,還真就他爺的适合許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