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錦昀忽然叽裡咕噜的說了一句話,秦隽用還在沉浸情欲中的聲音回了一句。孟錦昀便開始對仆從發火,“快叫大夫!磨蹭什麼!”
宋淩霜很好奇他剛才說什麼。
“口舌之争罷了,不值一提。”
宋淩霜點點頭,官場上的事她不懂,也不做聲,總之她與秦隽是禍福與共的。
孟錦昀受傷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他知道是秦隽做的,可是他沒有證據。
因為孟錦昀年紀大了,腿折了恢複的很慢,禦醫交代他隻能躺在床上靜養。
孟景昀可咽不下這口氣,尋人找了秦隽弱點,可是一點也找不出。
秦隽沒有九族,沒有故舊,恩師還是他目前搬不倒的太傅。
孟錦昀發現,宋淩霜就是他的弱點。他的眼神看向宋淩霜的時候,似乎有綿綿不絕的愛意。
人沒有弱點,自然堅不可摧,人一旦有了弱點,隻要拿捏得好,就讓他成為砧闆上的魚肉。
不過,兆京裡近日病的貴人不止孟錦昀一人,姜青屏也病了。
蘇拂葭蘇縣主同她關系最好,第一時間便去探望了她,看她恹恹的,就同她說了那日孤山寺上發生的事情。
姜青屏有些難過,“隽哥肯定是帶宋淩霜去見他的母親了,她就那樣好嗎?蘇蘇,你說那個宋淩霜比我好嗎?”
“淨胡說些什麼,我們青青是兆京最好的姑娘。”
“我與隽哥也算的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不明白他為什麼不喜歡我,我自認為長的也不醜,而且從小到大,我對他一直都是很好的,他也不是完全不理我。小時候,我被祖父罰抄書,他也會幫我抄,他自己舍不得吃饴糖也會分給我吃,遊記也說的比别人好聽,字寫的也好看,以前在府裡的時候,我彈琴偶爾他還會與我合奏。”
作為姐妹,蘇拂葭也隻能轉移她的注意力,“青青你早點好起來,我帶你去明月居那邊随便挑漂亮衣服和漂亮首飾好不好?”
“不好,無論我怎麼精心打扮,隽哥也不看我,那個宋淩霜笑的傻呵呵的他喜歡的不得了,她是不是給隽哥下了蠱啊。”
“那青青你可就多心了,我覺得那位宋姑娘,蠱都下不明白。”蘇拂葭真是這麼認為的。
谷雨打水來給姜青屏洗臉,“小姐,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如果别人知道,秦大人喜歡的女子這麼上不得台面,什麼都不會,可能就不喜歡了。”
聞谷雨一言,姜青屏醍醐灌頂。
就這樣,蘇拂葭耐不住姜青屏的哀求,終是同意開個席面,給宋淩霜個下馬威。
這次,宋淩霜接到了九歌縣主的帖子,特意跑去問了秦隽,秦隽卻說不用去,宋淩霜也很是納悶。
秦隽邊看書邊漫不經心回答道,“很顯然,這個席面是沖你來的,我的建議是不去,你若是不去,這個席自然就開不成了。”
“啊,你的意思是她們想拿我取樂嗎?”宋淩霜覺得這些世家貴女都有八百個心眼子,她一個都堪不破,念及此處,宋淩霜精緻的小臉皺到了一起。
“不完全是,最終目的是希望你出糗,鬧笑話,讓我不喜歡你。”
他看書看的有些累,就合上了書躺在搖椅看宋淩霜,宋淩霜的眼眸滿眼都是他,剝了片橘子給他遞到嘴邊,“我出糗了你就不喜歡我了嗎?這是什麼道理嘛。”
“他們不知道什麼是喜歡,才會作出如此膚淺的決定。”
秦隽提筆,回絕了這次的邀請,反正他們倆的字隻有他們自己分的清。
蘇拂葭把宋淩霜的回帖交給了姜青屏,那回帖寫的滴水不漏,尋不出什麼錯處,姜青屏卻心裡有數,這定是秦隽的主意。
谷雨又提議,讓姜青屏去找太傅,太傅請學生,他豈有不來之理。
姜太傅疼惜孫女,生病後又瘦了一大圈,實在架不住就發了帖子邀秦隽和宋淩霜來太傅府坐坐,叙叙舊。
這回,秦隽很爽快的就答應了,可宋淩霜卻陷入了深思,為什麼他一會兒去,一會兒不去的?不過她最後也沒想出什麼子醜寅卯來,就忘了這回事。
太傅府是兆京城中最雅緻的府邸之一,不同于公主府的金雕玉砌,也不同于孟相府的雕龍畫棟,而是山石花草間不經意流露出的文雅之氣,與每一間屋子都有相得益彰之感。
府上的下人都很和氣,看到秦隽都還是會尊稱一聲秦公子,秦隽在五歲之後到中探花之前,一直是住在太傅府的,即使去宋家做教書先生,也是晚上回太傅府住的。
宋淩霜對這樣的高門大戶充滿了好奇,當然最讓她好奇的是秦隽原來睡過的屋子,寫字的桌子,還有成長的痕迹,正這樣想着,姜青屏來了。
三人禮貌性的寒暄一番,太傅的書童來請秦隽,秦隽本想遲些去,誰知宋淩霜已經跟着姜青屏走遠了,便打算先見見恩師。
“恩師,請受斐然一拜。”
姜太傅倒是受着,也很是開心,這是他除了昭帝以外,最喜歡的學生,聰穎,冷靜,自持,二十歲做到刑部右侍郎,在大晟百餘年的曆史上也是極為罕見的。
“老夫聽聞,斐然差點把孟相給氣死,是否屬實啊?”姜太傅一邊捋着胡子,一邊接過秦隽為他泡的茶。
秦隽笑笑,“禍害總是沒那麼容易死的。”
“哈哈。”二人相談甚歡,打算對弈幾局。
黑子白子快要落滿了棋盤,姜太傅歎了口氣,說道“斐然這是瞧不起老夫,一直在留手呢,全力以赴些。”
秦隽笑道,“還是瞞不過恩師。恩師,學生有一疑惑不解,懇請老師解惑。”
他落子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
“說來聽聽。”太傅捋了捋胡子。
“若已知曉天命,是否應該放手一搏。”
太傅輕笑一聲,“看來斐然是為情所困啊。”
“不敢欺瞞恩師,是。斐然曾經隻想看看一個人,能在這世上走多遠,意外遇見了箐箐,想着若能和箐箐一生一世白首同心,那必是斐然此生最大的幸事。漸漸地,斐然發現沒有這麼簡單,箐箐貌美,從前養在深閨,見過她的寥寥數人罷了,可如今許多豺狼虎豹盯着她,孟相也在肖想她,我第一次覺得有些棘手,内心很是煎熬。我若要娶箐箐,現下隻有兩種可能,要麼聖上賜婚,要麼成為權臣,若是要成為權臣,我必将要去一個地方。”
秦隽落子的速度有所減緩,但還是很利落。
“為師不希望你去。死的人已經夠多了,老夫做的孽,可能很快有報應了,孟錦皓已經搜集到我派人去西境找青屏父母的證據了。”
秦隽擡眸眼神中閃過寒光,“我去毀了那些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