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秦隽眼尾都有些紅了,宋淩霜拉了拉他的手,“自然是逗你的,不過今日我得早些回家,為你準備生辰賀禮。”
“好。”
宋淩霜雖有些底子,可終究多年未起舞,舞姿難免有些生疏,為此宋淩霜專程找了位教坊司的女教習來指點教導一番,日日在兆京醉心湖邊苦練着。
玉娘觀她舞姿後,隻覺騎虎難下。
不教她吧,銀子都收了。教她吧,要砸招牌的。
玉娘提議道,“宋小姐,要不咱們換一個,别的什麼才藝,比如樂器可好?”
宋淩霜面露難色,“樂器我不太會,而且挺難的,秦隽琴奏得極好,我怕他聽了我奏的樂曲之後,眉頭會打架,像這樣。”
她模仿了秦隽眉頭緊蹙的模樣,很是相像。
“秦隽?秦斐然?禮部秦侍郎?奕棋大賽的魁首?”
宋淩霜頗為得意的點了點頭,回答道,“是他。”
玉娘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宋小姐不用試了,奴家在教坊司曾聽聞,秦侍郎在刑部的時候就有不少女子在他面前獻藝的,他不飲酒,也不尋歡,有些清心寡欲。我們私下一度懷疑秦侍郎有隐疾,後來刑部的大人才告訴我們,他十分愛重一位喜着綠衣的姑娘,喚作箐箐,旁的女子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宋淩霜指了指自己,“玉娘姊姊,你看看我,我就是箐箐。”
“你?”玉娘打量了她好幾眼,除了頗有幾分姿色外,一無是處。
“玉娘姊姊,你再教教我?我很努力學的。”
玉娘經不住她的央求,最終還是傾囊相授了。
十日後,宋淩霜果真略有小成。
八月初二晚,宋淩霜将秦隽約到了醉心湖邊。
秦隽大緻猜到了宋淩霜給他送什麼賀禮物。
對他而言,箐箐隻要有這個心思就是很好的,結果怎麼樣不太重要,況且以秦隽過往的生辰的經驗來看她的箐箐多半會出幺蛾子,他已經習慣了。
醉心湖旁開始燃起了煙花,宋淩霜穿着一襲銀色的衣裙,映着月光和璀璨的,顯得如夢似幻般,在月下翩翩起舞,風姿綽約如仙子一般。
玉娘同宋淩霜說,舞蹈功力不足,意境可以彌補,果然是真理。
秦隽看着她如此這般用心,很是歡喜,歡喜極了。
宋淩霜也很是開心,蹦蹦跳跳的就要過去找秦隽,可衣裙太長,她踩到裙擺,摔到了藕花中去。
宋淩霜被秦隽抱出來的時候滿身淤泥,兩人渾身髒兮兮的,還有些臭臭的。
她觀秦隽也不嫌棄她,抱的緊緊的,好像生怕她又掉下來。
手上還有未幹的淤泥,宋淩霜突發奇想就那樣點在秦隽的鼻尖上,秦隽也不惱,宋淩霜幹脆把他畫成了隻花貓。
宋淩霜靠在他懷裡,輕輕的同他說,“秦隽,生辰喜樂。”
“隻要有你,我每天都喜樂。”秦隽溫柔的回應她。
秦隽帶她回府,兩人沐浴後,宋淩霜為他煮了一晚雞湯長壽面,他吃的很幹淨。
“箐箐,我今晚要譯一些文書,很快,等我。”
宋淩霜看秦隽譯的很認真,圈點批注,有的時候會思考一下措辭,昏暗的燭火也讓人覺得他熠熠生輝,光芒萬丈,可就這麼看着看着,她居然就撐着腦袋睡着了。
秦隽也不忍心吵醒她,就将她抱到了榻上,這樣癡癡的看着她酣睡的可愛模樣,眼神流露出綿綿愛意。
他的生辰願望就是希望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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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天不遂人願。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八月初三,勤政殿上,昭帝宣布了一件事,西境要求大晟派使臣出使商讨邦交事宜。這是破天荒頭一遭。
可國書中附加了一個條件——大晟使團必須由奕棋大賽魁首秦隽率領。
同西境十三年的堅冰有望化解,衆大臣歡欣雀躍,隻有秦隽的眼眸晦暗不明。
昭帝嘉許道,“秦愛卿棋藝精湛,揚我大晟國威,生的也很是英俊,不愧為朕欽點的探花郎,還有老塗相和姜太傅看重之人。”
秦隽瞳孔微顫,随即阖眸,應下了這個差事,無論他應不應都是他去。
因着他應的爽快,昭帝将他封為了禮部尚書,正二品。
秦隽跪地謝恩,心中對這尚書二字無限自嘲。
昭帝在朝堂承諾,若秦隽能與西境締結盟約,平安歸來,便破格拔擢他為左相。
什麼叫畫餅,這才是真的畫餅。
朝野上下人盡皆知,此去西境九死一生,沒有生還和回來機會的餅自然随便畫。
要你賣命前再給你個甜頭,身前身後都讓你隻能贊一句,“陛下英明,天恩浩蕩。”
帝王權術,昭帝用的淋漓盡緻。
秦隽并不怕死,若他孑然一身,做個孤膽忠臣為大晟出使又何妨,可他有了箐箐,他們已經做了真的夫妻,他如何能抛下她一人,做他最不齒的負心薄幸之人。
可他的面上不能表露出任何情緒。
倘若被昭帝察覺,他的箐箐恐有殺生之禍,性命之危。
秦隽出大殿的時候,孟錦昀留住了他們故弄玄虛似的問道,“秦尚書可知,西境為何非你不可?”
秦隽輕哼一聲,回應道,“非我不可,多半是因為雲想公主對我青眼有加,您最多錦上添花一筆,不值一提。”
孟錦昀哈哈大笑,卑鄙小人的嘴臉展現的淋漓盡緻。
“秦尚書英俊潇灑,易俘獲女子芳心。可你那未過門的妻子要怎麼辦呢?小寡婦可不好當,不如割愛給我?”
他擡眸,世間萬物似乎都被他冰封了一般,下巴一揚。
“不勞孟相費心,她不會做寡婦的。秦某心胸狹隘,睚眦必報,孟相最好日日祈願我一去不回,某歸來之日,便是爾大限之期。”
話罷,秦隽邁着四方步走下了台階,映着朝陽,身長玉立,風華絕代。
孟錦昀對這個晚生是心生敬佩的,隻是,政敵拉攏不了,就要斬草除根。
秦隽策馬回府,先是去書房拿出了一幅塗珉贈他的畫聖真迹,又去找了江成碧,最後,他去了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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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淩霜聽到了叩門聲,猜到了是秦隽來找她,歡快的從小院跑了出來。
門一開,宋淩霜就發現秦隽哭過,她從未見過秦隽如此失魂落魄。
宋淩霜拉着他走到了外面,隻見秦隽淚水奪眶而出,而後狠狠的摟住了宋淩霜。
她預感到有不好的事要發生,可現下秦隽這樣難過,她輕輕的撫着秦隽的背。
“怎麼了秦隽,遇到了什麼難處了嘛?沒事的,我們一起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