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家裡有礦
等段久走了,石媽媽在一旁勸沈嫣:“大娘子,九哥兒這些年不容易,他和振楣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大娘子不好和他置氣的。”
沈嫣不喜段久上門做客、還要充大爺的态度,慢條斯理地說道:“我也沒同他置氣,隻是我們自姓關,他上門訓我,我能開心麼?我操持家務,教養若湄,回來還要聽他的酸話,這算什麼?!”
都珂早就對府裡主仆不分的狀态不滿了,站在一邊給沈嫣捶背,一邊說道:“石媽媽,如今分了府,到底是大娘子當家做主,您老得分清主次啊!再說了,您也别親兄弟親兄弟的,我聽說,段家村段和關是大姓,段侯爺是就算沒有親兄弟也是有堂兄弟的,自古疏不間親啊!”
石媽媽有些尴尬,急道:“什麼堂兄弟,那最多是表兄弟,從前盡逮着他欺負,也就是振楣心善……”
她話說一半,戛然而止,顯然是不想把段久從前的悲慘遭遇說出來。沈嫣倒來了興趣,回眸凝視,問道:“哦?”
都珂問道:“怎麼會這樣啊?您老怎麼說一半?”
石媽媽歎了一口氣,想了想才說道:“我們都叫九哥兒,其實這個排行也是他們族裡不願給的。他娘當年,多好的人呐,一不小心叫北胡人搶走了,後來千辛萬苦逃回來,卻又有了身孕,打又打不掉,生下來本是要溺死的,他娘拼命護着。他長大不容易,家裡都不待見他,振楣心善,有一口吃的還想着他……”
聽到這裡,沈嫣心中一合計:果然讓她猜對了,這個段久是個混血兒,他的輪廓比漢人更深一些,身材也更高大!
“北胡?”都珂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
他們俞國自立國以來就和北胡交戰不休,大人吓小孩的招數都是“再不乖,再哭,讓契奴把你抓走”,對北胡的恐懼和敵視是刻在骨子裡的。
沈嫣倒還好,她出生在民族大融合的現代,對曆史發展和變化有更深入的了解,相對于其他人而言,能更加理性地看待他。
平心而論,擱現代,段久這樣的外貌還是很受歡迎的。不過他這性格麼……可就不敢恭維了。
知道了段久的身世,沈嫣也沒有多說什麼,對着石媽媽道:“雖是可憐,但他如今已經是侯爺了,從前的事不必再提。”
石媽媽陪笑着點頭,道:“很是很是。”
沈嫣接着道:“做人做事,也當謹慎。石媽媽,我也是一樣的。咱們這裡三進的院子,内院是無論如何不能讓外男進來的。為什麼這道門叫‘儀門’呢?不就是提醒咱們要遵守禮儀麼?”
論這些規矩禮儀,石媽媽如何說得過沈嫣,隻能唯唯而已。都珂在一旁聽了,暗暗覺得解氣,這個石媽媽仗着是關将軍舊識,就在府裡拿大,叫人厭煩之極。
不過都珂是宮裡出來的,這點城府還是有的,面上不露分毫,對着石媽媽也很尊重。看到她自作主張将段久迎進來,都珂知道機會來了。
果然送走段久,沈嫣就在這裡挑理,然後順利地将内院的事都交給了都珂管。不過沈嫣也沒有将石媽媽閑置起來,将一些日常的采買交給她,又把關若湄嫁妝的賬簿交給她。
見到這兩樣,石媽媽松了口氣。段久讓她跟着沈嫣出來,最重要的就是幫着若湄,不讓沈嫣吞了原本屬于若湄的東西。沈嫣還願意用她,她就能交差。
石媽媽出身貧苦,哪裡知道宅門的規矩。都珂卻是從前宮裡的大宮女,比一般的大小姐還強一些呢。一見到她,石媽媽自覺矮了一個頭,對于都珂管事,也沒什麼反感,還隐隐覺得卸了一個擔子。
再說沈嫣,處理了家務事,就将關梁又叫過來。關梁确實是個可靠人,他敏銳覺察到了沈嫣的厲害之處,對她更加恭敬。沈嫣叫他來,他就垂手在廊下聽話。
沈嫣道:“我從前入京選秀,經過義陽,我見那裡有一些礦脈和磚窯,你去瞧瞧,看看能不能買。”
一聽這話,關梁心道:大娘子要造房子,買磚倒也罷了,如今又要買磚窯,怎麼像是要長久地幹這個營生了呢?
關梁雖有猜測,但也不敢多說什麼。沈嫣便指點他,那礦石是什麼樣子的,有什麼特性。關梁聽了,暗暗稱奇,覺得這位大娘子學識淵博,非常人也。
義陽離汴都不遠,沈嫣當年入京時,經過那裡,發現當地村民用的一種胰子,比她見過的都要好,一問才知道,他們後山有一種礦石,可以制作胰子。沈嫣匆匆看過,粗粗判斷那裡有一個堿礦。可惜當地村民不知道堿礦的妙用。
沈嫣是理科生,還記得讀書的時候,老師就說過化工工業的基礎是三酸兩堿,而我國缺少天然純堿礦,以至于工業發展大受影響。
現在她又想起這個堿礦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造玻璃。
沈嫣也看過很多穿越小說,主角的第一桶金往往就是玻璃。沈嫣也有這個想法,玻璃制品在這個時代還是比較稀缺的。
沈嫣在宮裡的時候,看到過裁造局奉上的一些琉璃制品,透明度不足,體積小,通常隻能制成小擺件,或者作為鑲嵌寶石來使用,和後世使用的玻璃,根本不是一回事。
當然沈嫣也不是單純想制造玻璃器皿,事實上,這個時代有很多水晶制品,比如水晶杯、水晶盤子等,不過打磨費功夫,成為了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