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昌又遞過一個盒子,道:“上回大娘子提了一嘴望遠鏡,我們便試了一下,隻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個看起來是反的,一個要湊得很近……”
沈嫣驚喜不疊:“你們竟然做出來了,這磨鏡片,費功夫得很!”說着,打開盒子一瞧,這長長的兩個筒子,真是古裝劇中經常出現的龍套——望遠鏡。
沈嫣拿起一個朝屋外看去,花圃裡光秃秃的樹枝立刻呈現眼前。為了看得清楚,沈嫣必須把眼睛緊貼在鏡片上。至于另一個,看到的都是倒過來的景象,有“天旋地轉”之感。
沈嫣笑了,打量了一下左手的倒望鏡道:“這一個用了兩片凸透鏡,”又掂了掂了右手的望遠鏡說道:“這個則是一片凸透鏡和一片凹透鏡疊加在一起的。”
楊文昌拍手贊道:“确實如此,大娘子果然厲害!”
沈嫣也是感歎,古人工匠中不乏有鑽研精神的,那一日她随口一提,楊文昌卻記在了心裡,這才幾日啊,就造出了這樣的東西。
沈嫣鄭重其事地把兩支望遠鏡裝了回去,然後說道:“這個東西,我們普通人是用不上的。你們也不要再私自制造,我先遣人送到前線去,讓官家定奪。”
楊文昌收起笑臉,應道:“還是大娘子想得周到。我回去便跟他們說。”沈嫣照例給了賞錢。
送走楊文昌,沈嫣便讓石媽媽去問,段久在不在家。石媽媽也不知道沈嫣所為何事,添油加醋地那麼一說,關河趕緊去報段久。
“九郎,沈大娘子想過來看看你,”關河一臉歡喜:“你趕緊換衣服吧!”他看着段久一身玄色常服,嫌棄道:“這顔色也太老氣了,九郎趕緊換了吧!”
段久皺眉:“這興師動衆的是幹什麼呢?她來就來呗!”
“哎喲,九郎,你怎麼不明白呢?!”關河跺腳,推着段久入内室換衣服。可還沒等他找到合适的,已聽到小厮來報:沈大娘子來了。
關河無奈,隻能轉身出去。
段久本要跟着出來,想了想,找了一件佛頭青織錦大氅披在外面。待他來到大堂,沈嫣已經坐定,關河正在殷勤地奉茶。
“這是官家新賞的禦苑銀芽,大娘子嘗嘗!”關河的煮茶手法實在一般,沈嫣本人對這個時代的點茶法也不感興趣,因而隻是淺嘗辄止。
可沈嫣在關河眼中是宮裡出來的風雅人,她這會兒連茶都喝不下去了,便是實打實的關心段久的證據。
關河在一旁絮絮叨叨:“九郎就是不聽話,所以這風寒拖拖拉拉的好些天了,總也好不了,要是您,呃…石媽媽能經常過來勸勸,隻怕他還能聽得進去……”
沈嫣随口應付幾句,心不在焉的。
段久本來在簾子後面偷聽,後來見關河越說越不像話,便“咳”了幾聲,然後才走了出來。
沈嫣擡頭,見他披着一件毛領大氅,V字的領口裹緊,越發顯出他臉部線條的淩厲,身上又帶着領兵多年的肅殺之氣,有一瞬,讓人覺得是北胡契奴的将領緩步走來。
沈嫣回過神,與他見禮。
關河在一旁觀察着沈嫣的表情,見她方才有一絲受驚的神色,回頭看段久的打扮,暗暗後悔:怎麼不幫着九郎挑一件,看這模樣,異族血統太明顯了!
沈嫣等他坐定,便迫不及待拿出了那個盒子,推了過去,示意段久打開。
段久看着這個平平無奇的盒子,也有幾分好奇,心想:莫非是什麼藥材?很不用費心,他其實也沒有病。
打開一瞧,愣在當場,兩支長筒管子,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做法用的麼?
關河大膽湊上去一瞧,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片刻之後,問道:“大娘子,這是何物?怎麼從來沒有見過啊?”
沈嫣笑道:“自然沒見過了,我們天工坊剛剛造出來。還請段侯爺試用!”
段久拿起一個管子研究了一下,下意識地對着鏡片看,似是發現了什麼,然後又擡手看向遠處,很快發現了門道,不由贊賞地點了點頭。
沈嫣見他隻是贊賞,卻不激動,有些失望。
哎,她看其他的穿越小說,那些古人都是大喜過望、如獲至寶,對穿越人士倒履相迎、奉為上賓的。怎麼到了她這裡,這個段久如此淡定呢?他身為前鋒大将,不可能不知道這個望遠鏡的功用啊?!
關河在一旁眼巴巴地瞧着,段久便将望遠鏡給了他,而段久自己又拿了另一支試了起來。
“天哪!昊天上帝啊!”關河一聲驚呼:“這……這這…”他放下,又擡起,連續幾次,又沖着外面大喊:“剛走過的那個……穿綠衣服系黑腰帶的那個,讓他過來見我。”
等那個小厮到了跟前,他又仔細看了一番,揮手讓人走了,随後到沈嫣跟前來:“大娘子,這東西您都造的出來?您怎麼想出來的?”
看這大呼小叫的樣子,這才是古人的正常反應啊,沈嫣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這才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茶,細聲細氣地解釋道:“我們天工坊造出了純淨的琉璃,閑來無事,也試着做一些别的,這不就是意外之喜麼?”
她橫了段久一眼,見他不為所動,繼續說道:“如今北邊正打仗呢,我想着這個或許有幾分用處,故而送來給段侯爺瞧上一瞧。”
關河道:“這可太有用處了!”
段久不置可否。